伸伸也不挑,有什么吃什么,家里人剩饭也吃。
真是好般配。
伸伸自己听着刘妈说话就笑了,嘿然一下,大晚上月色也朦胧,但是五官都松快了很多,他下班了,也喜欢人说说话,“嗯,她不是很喜欢干家务,也少操心。”
其实心里想说,我老婆很笨了,人家直接就说不喜欢干,不是不会,就是不喜欢,你不能逼着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吧,明摆着呢。
她智商又不是不够,难道家务还不会?
就是不愿意。
人家也不操心,就想着自己怎么吃喝玩乐的,整个人生啊,就是围绕自己转悠的,我喜欢吃什么,我喜欢什么样子的人结婚,然后我喜欢去做什么事情我就去做,我按照心意来,其余事情一律不操心。
所以这样的人,她怎么能不聪明呢
她心思在自己身上了,她想做的事情,卖了命的去干,人家的投入比你看到的要多得多。
一般人呢,你就说小支书,来读个书都不敢,为什么呢?
因为他想很多,他有很多牵挂的事情,他心思杂。
小支书自己躺在那里,就想着刘妈那一番话,想着伸伸的话,想着西爱的所作所为。
想很多很多。
终于知道曾经伸伸跟他说的了,西爱人很简单,心眼不坏,很直,有点孩子气。
人是不是应该跟她那样活呢?
小支书觉得,瞧着人家这不好那不好,十指不沾阳春水,用伸伸的话说,就是小做作。
他们家的小做作,就是张西爱。
但是人家把时间精力,用在该用的地方了,好吃好喝好玩了,然后在该干事业的时候,把自己整个沉浸式的投入进去了,那种感觉,真好啊。
小支书是没看过西爱那种沉浸式工作的状态,不过他想,肯定很好,很不错。
他突然就很兴奋,西爱说跟生活学习。
小支书觉得这大概就是跟生活学习了,宽容一点的去发现身边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情的优点,然后学习,然后改善,生活教会我们其实很多很多。
想着想着,给西爱加了一点光环。
又懒又馋换成了与众不同。
他自己就好像是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第二天对西爱态度就很不一样了,自己不会的地方,就巴巴的去问西爱。
“你有什么梦想吗?”
“没有。”
“我有。”
西爱嘴一下子就歪了,瞅了他一眼,觉得你一大早上学习也就算了,还想着跟我谈梦想是不是?
这玩意她不是很喜欢谈,自己知道就行了,别人没有办法讲的,除非是特别亲近特别支持你,跟你一直一个心眼的人。
小支书的梦想,不用说她也知道,赶紧抬起来手,“我散散步,一会说。”
自己散步去了,她得多走走不是,毕竟是个孕妇。
算计着今年冬天就能生了,生在腊月里,下雪的时候,多美啊,人家一睁开眼就能看雪花儿。
她其实心机蛮成熟。
自己去转悠着买零食去了,街上有告示栏呢,热热闹闹的,西爱一把拽住那老秦家的孙子,问一句,“干什么呢这是?”
“西爱姐,这出来新政策了,这第一个来访的外国交响乐团来北京演出呢。”
“哟,好事儿啊,有眼福了呗。”
“没钱看,白搭。”
“嘿,你小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掉钱儿眼里去了呢?”
小秦嘿嘿笑,护着西爱一把,“我爷爷说您身子重了,人多的地儿呢,您就甭看了,您有钱啊,去买票去,看那交响乐团去。”
眼看着西爱走了,等回头的时候,自己去抄了一份儿通知,给送西爱院子里去了,“您爱看新闻,给您看看,这外面报纸啊,没有街道上面的仔细,以后有什么事儿啊,我来跟您说说。”
扭头走了,门口遇见张平下班了,乐呵呵的,“大爷您家来了,晌午了。”
“嗯,家里吃饭啊?”
“不了,爷爷等我呢。”
一溜烟就不见了,张平看的闷半天,骑着自行车进院子,“你说这老秦家,真是不容易,好容易回来了,剩下小秦这么一个独苗苗儿,还得自己照顾着老爷子,糊弄着一口饭吃呢,我头两天瞧着这孩子跟一群妇女挖野菜去吃呢,铁定是家里没粮食了。”
这小秦,就是当年这巷子里面数一数二的买卖人,老秦家小酒馆的独苗苗孙子,那时候形势不好,他家里属于地主成分,小秦妈妈,就是老秦头的儿媳妇,也是地主家的闺女,她家里人跑南边去了,剩下她一个给人揪斗,最后愣是人没了。
那时候小秦还是个吃奶的娃娃呢,要不是张平那时候护了一下,指不定也没了。
这孩子是记着好呢,特特的来给西爱说说新闻的。
西爱手里拿着一份光明日报,上面刊载了一整个篇幅的文章《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她仔仔细细的从头到尾读几遍,笑了。
觉得这事儿真不赖,“这以前啊,是光喊口号了,现在啊,终于知道做实事了,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动动手指头。”
张平不爱谈政治,这回也跟着说一句,“可不是,现在厂子里面可忙,你是不知道啊,那原先的时候要大炼钢铁,一家子按着人头交铁,我记得是一人一斤半是吧,家里铁锅都拿去化了,你说那杂七杂八的东西那纯度能一样吗?一大半都是不能用的,现在还得提纯呢,提纯出来不够费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