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那个“叔叔”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越来越往下,声音也在耳边响起,“我们烟儿长大了啊,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
她终于醒悟,一个激灵站起身,就看见那个“叔叔”透过镜片一脸淫-邪的看着她,眼中是毫不加掩饰的欲望。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然后慌忙后退,夺路而逃。
一路跑出门外,再忍不住,干呕出声。
她以为找到了能救她的人,没想到找到的却是魔鬼。
人世间到底有多少黑暗和荒唐在上演,她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浑身战栗,眼泪擦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她要停下吗?
她不能停。
那年春节,阖家团圆,她和外婆他们还在黑夜与寒冷中无尽奔波。
他们打了无数的电话,求了无数的人,名片夹里那些认识的,那些不认识的,那些在北城的,那些不在北城的,她都一一求过。
多少冷眼,多少拒之门外,多少讥笑与推诿,她都一一尝遍。
可到最后,依然只凑到不过百万。
而时间,只剩下最后八天。
案子即将移交检察院,再晚一步,无力回天。
他们再无办法,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颓然,穷途末路,她仍不愿放弃。
她想起了一个人,然后在漫天风雪中,一个人跑向博文中学。
她曾在博文中学读了一年书,那年她十四岁,正值叛逆,长得漂亮又冷酷,校内的、校外的不知有多少人追她。
其中一个来头最大。
那人第一次带着人将她拦住时,说:“你就是孟时烟?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她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不理他径自走开,边上的人就说:“孟时烟你好敢,你知道他是谁嘛?王樾,隔壁高中的校霸,家中有钱又有权,爷爷在军区,这一带所有学生根本没人敢惹……”
那时候他追了她好久,她一次没搭理。没人敢惹怎么样,家中有钱有权怎样,那时在她眼里根本没什么不一样。
可是现在,那个“有钱又有权”在她脑海里不停放大。
她仿佛看到了一条生路。
她不知道他到底住在哪里,听说过他常在学校的一家桌球馆里玩,第一时间找向那里。
他也果然在,他的那帮小弟把她带到里面的房间里时,他坐在台球桌上,正和人打着牌。
那些小弟说:“老大,你看谁来找你了!”
他抬起眼,嘴里叼着烟,嗤笑了一声。
她便说:“王樾,求你帮帮我!”
“求你帮帮我,借我五百万,救救我爸爸!”
她想他家有钱有权,如果他愿意,一定可以帮到她。
“五百万?!疯了吧!”有人在边上说。
她只是看着王樾。
王樾叼了会烟,吐掉,笑了,“我是可以帮你,但我为什么要帮你?”
她说:“只要你帮了我,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做你女朋友吗?我都可以答应你!”
王樾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满脸讥讽,“孟时烟,你以为你是谁?”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啊,你以为你是谁,你现在就是个丧家犬而已!”
“我们老大当初看上你是给你脸,现在你算什么东西!”
“五百万,亏你开得了口!”
孟遥一脸讶异的看着他,心跌到了谷底。
她想起了那时候,王樾带着人一次次拦住她,她一次次没好脸色。
到最后她实在不耐,直接骂出了口。
“你能不能滚远点,说了不喜欢你了就是不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烦!”
当时很多人在场,她一点情面也未留。
他是怎么回应的?
气到面目狰狞,最后指着她的鼻子说:“好,好,孟时烟,总有你求我的时候!”
总有你求我的时候……
总有你求我的时候……
“王樾,我求你。”她止不住颤声的说。
王樾顿了顿,将手中的牌扔掉,又开口道:“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吗?行啊,那你把衣服脱了……”
她抬头望他。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怎么,不是说做什么都可以吗?那就把衣服脱了啊……”
“对啊,脱脱脱,你脱了老大说不定就帮你了!”
“求人总得拿点诚意嘛,让你脱你就脱!”
“孟时烟,快点脱吧,脱了老大就帮你了!”
“……”
风不知从哪里吹进,一直吹到她的心底。
所有的讥讽和嘲笑灌入耳朵,孟遥的心却突然静了下来。
她默了良久,看向王樾,“如果我脱了,你真的把钱借我吗?”
王樾漫不经心的回道:“我会考虑考虑的。”
她抿紧唇,哑着声开口:“好,男子汉大丈夫,希望你说到做到。”
她垂着眸,绷紧了身体,咬紧了牙关,伸出手将拉链拉下……
没人拦着她,所有人都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
衣服掉落,她的眼泪也扑簌簌掉下。
所有骄傲和自尊一齐粉碎。
那些年少无知的恣意,那些勇往无前的热烈,那些混着所有欢笑和喜悦的炽热和鲜活在那瞬间,统统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