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长琴挑了挑眉,“这就护上了。从你那大弟子离开之后你收了清风,便再没有对谁上过心了吧。”
他忽然斜来一眼,虽未言语,目光却陡然冷了几分。
长琴识趣地住了口,叹了口气:“云渺渺这丫头我私下留意过,该如何说呢,这孩子薄情了些。
并非心狠手辣之辈,更像是与生俱来的漠然一切,无论对谁都是如此,便是偶尔笑一笑,也不见得有几分真心,福寿也薄,想必之前吃了不少苦头,但这些苦头,也并未让她为之心生嗔痴。
长潋,你是她师父,难道感觉不出来吗?这孩子,多半没有情根”
长潋神色如常,倒也没有多么意外,仿佛她说的,从来都在他意料之中。
“这世间的七情六欲,如素宣着彩,每一笔都应是余生所添,她生而为人,无论早晚,总会尝到。应当担心的,是这世间除了欢喜,还有悲愁,以及无数的恶意,越是白纸一张,越是容易受其影响,只望她归来之时,还能记得自己的本心。”
长琴意味深长地提醒他。
“应是如此。”长潋淡淡道,转身朝着映华宫走去。
长琴也不晓得他是否真的听进去了,叹了口气,消失在山崖边。
长潋走过庭院,顺道去看了看池塘中的三条白枭,这个季节,白枭有冬眠的习性,翻着肚皮浮在水上最是寻常,他站在寒潭边,数了几回,却只见两条在浮萍下飘着,四下寻了一圈,却闻到了一股鲜香味。
疑惑地剥开草堆,瞧见了一截白花花的鱼骨头。
长潋:“”
这四下还余他那两个徒弟的气息,骨头上残留着姑娘家小巧的牙印。
怎么回事,不言而喻。
费心费神养了千儿八百年的白枭,而今就剩下几截骨头,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将这股子直冲脑门的怒气强压下去。
待人回来再罚吧。
他如此想着,起身朝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四下连风都轻极了,沉默良久,他忽然转过身,折返回来,沉着脸利索地将那截鱼骨头踹进了水里,而后,拂袖离去。
自己收的小徒弟,算了,算了。
不过清风身为师兄管束不严,应当惩戒一二。
渺渺终于下山啦!给师父留下一堆鱼骨头,回去怕是要打屁屁
哦,打师兄的
师妹什么的自古就是用来宠的嘛!
长琴有句话没说错,咱们渺渺,其实是没有情根的人,也就是说
魔尊啊,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不过这其中可是大有原因的哟,前期的伏笔,后期都会连成一条线哒!
第44章 迷于令丘之火(PK求支持呀)
火。
漫无边际的火,裹挟着寸草不生山谷,苍凉的寒风并未削弱这等铺天盖地的浓炎,反倒助长其势,灼红的火舌仿佛活物,朝着灰蒙的天趋之若鹜,偶尔传到耳边的哔剥声,是山崖的凸岩被烧融后断裂的动静。
在铺天盖地的炙热中,云渺渺昏沉沉地睁开了眼。
所见,皆是冲天火海,所闻,唯有北风呼啸。
此情此景,不由得令她想起了二十年前的育遗谷,只是这会儿的火海,还要更热些。
以至于,愈发难以忍受。
烧心的热浪炙烤下,她好歹寻回些神志,终于回想起她落到如此地步的始末。
七日前,她随师兄坐上飞舟,穿过云雾的时候,回头看着山门,只觉得这十年犹如弹指一挥,远远地,似乎望见主峰崖边一道白影。
只一会儿,便犹如幻觉般消失在水雾间。
不知怎么的,这回下山,总让她感到一丝忐忑不安。
恍恍惚惚地离开了南海,重新清点了这一队的人才发现,余念归和孟逢君这对冤家也被归了过啦,一同前来的,还有言寒轻。
从离开天虞山,光是听这俩姑娘吵架,都令她脑壳疼,更别说还有个有事没事在后头瞄她两眼,待她回头又“一脸娇羞”地别开视线,看花看草看野猪的小子。
她不禁猜测端华长老这等安排是不是在针对她。
在被余念归和孟逢君夹在中间时不时备受殃及,百口莫辩的第五日,拿着长潋给的线索的步清风终于从几个年长的修士口中打听到了长生之血的消息。
传闻,长生之血乃极烈之物,其性属火,至阳至盛,触物则燃,世间无水可熄此火。
令丘山的中谷,数万年前,本是个草叶葳蕤,四季常青之宝地,据说因受长生之血波及而化为一片火海,南风改道,飞鸟不近,终日刮着东北寒风,火势汹汹,烧了万年仍未止歇。
有此看来,谷中说不定还留着长生之血的余痕,尽管不知能否寻到,但好歹是一条线索。
于是,一行人便决定启程赶赴令丘山。
然而当他们跋山涉水来到令丘山后又看到了什么呢?
何止中谷,延绵百里的整条山脉都陷在了火海里,重重的水雾和迷瘴造就了蜃楼幻境,直到他们走入谷中,才发觉真相。
然而为时已晚,还未来得及御剑逃离,便被这谷中粗粝灼热的飓风吹得七零八落。
她回过神来时,四下只剩她一人,连她的命兽都不见踪影。
漫无边际的火海几乎吞没了所有的路,步清风他们也不知被吹到了何处,这儿除了风火之声,再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