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道歉的是你!”方才被搡开的忍冬怼道,“你对我家姑娘出言不逊在先,又带人堵住我们的去路,还先动手打人,还讲不讲理?这样的人家,别妄想——”
眼看着忍冬就要挨巴掌,孟稻儿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拉开,刘翠珠刷了个空,向前踉跄了几步。
众人指指点点,都说刘翠珠不讲理,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姑娘羞得低下头,偏偏她还不停叫嚣:“我哥有的是手段,走着瞧,哼!”
“为免刘大哥一直盼着,今日便请刘姑娘代传一句:莫说是他,便是我们帘州城的知州大人我也不嫁,请他不必再为我劳神费心,都是枉然!”
孟稻儿依旧冷然的话音才落下,不待刘翠珠还口,众人只听见外围传来一道戏谑的男声:“是么?”
喧哗声霎时止住,大家循声望向发话之人。
孟稻儿回首,只见马背上那位面目清俊的华服男子手持缰绳,正似笑非笑地俯视着自己,他左边的嘴角微微翘着,弯出的弧度好看极了。
那双优美的眼睛,似在哪里见过!猛然间,她想起离去多年的鹤哥哥,整个人便随之怔住,眼神也涣散起来,他们圆润而饱满的额头太过相像,还有眼睛里那独有的犀利神气,简直如出一辙。
大家噤了声,有的看着呆住的她,有的看着马背上垂眸的男子。
他二人就像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只四目相对着,眼中仿佛只剩下彼此。
“你是谁?”孟稻儿的声音不算大,却足够让每个人都听到。
“大胆,见了——”
男子及时举起左手,打断了他左后方随从模样的人。
“你觉得我会是谁?”男人的在嘴角翘得更高了些,他那明亮的双眼中有了明显的笑意,就好像眼前的女人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你是谁?”隔着人群,孟稻儿的头微微抬得更高了一些,又怔怔地问了一遍,她的声音虽然比上一次大,却隐隐有些发抖,完全失去了方才她与刘翠珠对峙时的冷静。
马背上的男人对她的问题仿佛听若惘闻,少倾,他才敛住面上的戏谑,微微昂首道:“都散了罢,不准再当街闹事!” 那声音充满威严,显得很有分量。
说完他再次俯视孟稻儿,脸上又瞬间漾出明显的笑意,还隐隐地露出他洁白又整齐的牙齿,晨光下一身雅白色衣裳的他看起来是那么华贵。
大家意识到他是官爷,不敢再继续围观,纷纷散去。
连还在捂着脸的刘翠珠也不敢继续造次,朝孟稻儿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后带着姐妹离去了,她刘家虽富甲一方,不明就里时也无胆与官府的人叫嚣。
众人散尽,只剩下孟稻儿还在愣愣地仰望着马背上的男人。
她仍在等他的回答。
他越是不答,她越是紧张,等待的时间太久,她连身子都难以抑制地微微颤起来,她多希望他是所盼之人,却又无比害怕得到预期的答复,方才自己迫不得已动粗的一幕实在过于不堪。
二人相距约一丈,男人抖了抖缰绳,待马儿走到孟稻儿跟前时,他矫捷地侧身俯首,在她耳边低声道:“知州。”
闻言,孟稻儿想起方才对刘翠珠说的话,全身顿时犹如火烧,羞愤欲绝中,她向后趑趄了几步,幸好忍冬及时扶住了她。
男人看着她的糗样,嘴角翘得快没边了。
此时此刻,她只想找个地缝躲进去,立马消失。
待她从纷杂而难堪的乱绪中回过神,知州及其随从的马儿已走远。
本以为与这知州不过萍水相逢,孟稻儿没想到隔日又与他见面了。
第02章 上巳节遭遇登徒子
“姑娘,你没事罢?”回家的路上,忍冬反复问了几次,孟稻儿面上的红潮久久不褪,看着令人担心。
孟稻儿摇摇头,问她:“忍冬,你可知新知州是几时上任的?”
话一出口,方才那男子俯身所说的“知州”二字再次缠上来,她觉到耳尖又一阵发烫。
帘州城上一任知州剿匪多年毫无进展,圣上一怒之下将他革职,这是全城妇孺皆知的事情。却不知几时,新知州已悄然到任,且如此年轻又仪表不凡。
“听闻是上月底,不过前几日的事情。”忍冬方才并没听到那男子俯身所言,心中疑惑孟稻儿的问题却不敢多问,“姑娘,我们快回家去罢,若刘翠珠再找来,岂不麻烦?”方才被打了一巴掌,忍冬觉得那恶名在外的刘家大小姐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嗯,回去罢。”孟稻儿本想继续问她新上任的知州姓甚名谁,又怕她起疑,便作罢。若他是鹤哥哥,早晚会到家里来的!若不是,又何须问?
回到家,一进正门,才拐过雕青松飞仙鹤的影壁 ,还没进入内院,便听见一阵悲凄的哭声隐隐传来,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嫂嫂丰婉仙的。
孟稻儿皱皱眉,哥哥今日又输了许多钱么?!
能够让丰婉仙哭啼不停的事情来来回回只此一件。
忍冬手里提着一个提篓,忙不迭地追着前面脚步匆匆的孟稻儿。
一进入内院,听清在哭泣的人确是丰婉仙,孟稻儿的步子才放慢了。
“忍冬,你先回去罢。”她转身吩咐。
“姑娘,那这个——”忍冬举起提篓,里面装的是孟稻儿给侄子买的零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