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怎么去?”她忍不住跺脚,大团白气在唇边缠绕。
少年指了指停在角落里的那辆骚包的摩托车,朗声道:“骑这个去。”
闻梵声:“……”
梵声看了一眼那车,顿时懊悔不已,她就不该陪谢予安一起疯的。
骑半个小时的摩托车到兰因寺,她一定会冻成冰雕的吧?
谢予安麻溜地把头盔戴上,跟他的摩托车一样,同样是骚包的大红色,在凄清的冬夜看上去格外扎眼。
他丢给闻梵声一只白色的头盔。这是女式头盔,非常小巧,掂在手里却是沉甸甸的,很有重量。
她套上头盔,大小刚刚好。
梵声以前也坐过谢公子的摩托车,倒也没太多的讲究。一上车就自觉地抓住少年的衣服,心无旁骛。
“抓牢了!”他猛地发动车子。
车身骤然向前开,她整个人猛地前倾,直接撞上少年宽厚硬实的后背。哪怕隔着厚厚的羽绒服,她依旧感受到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力量感。
她不自在地往后靠了靠,皱眉抱怨道:“你就不能开慢点?”
寒风鼓满少年的衣衫,他低沉的嗓音被风送到梵声的耳朵里,“不快点就赶不上了。”
宛丘人最是在意这零点的头一炷香,为此很多人不惜彻夜不眠,早早就在寺里守着。
此时距离零点不到半个小时。
深夜穿行于空荡的街道,似乎整座城市都在给他们让路。路旁的行道树徐徐倒退,树影斑驳。
谢予安这家伙是真的把电摩当云霄飞车开了。一路畅通无阻,在23点50分抵达兰因寺。
梵声也是到了售票处才知道这除夕夜的门票是要提前预订的。
她看着一波接着一波汹涌的人流,有些担忧,“咱们现在买票应该来不及了吧?”
吹了这么久的冷风,骨头都要冻掉了,要是进不去庙里岂不是太亏了?
没想到这人变戏法似的从羽绒服衣兜里摸出两张邹巴巴的门票,“我早就买好了。”
闻梵声:“……”
兜里揣着两张门票骑了一路车,当下再拿出来皱得不行。他伸手抚平,递给梵声一张,自己留一张。
她还以为是谢公子临时起意跑来兰因寺烧头香。没想到这人是早有准备。
她捏着门票,面露讶色,“你什么时候预定的票?”
这人语气淡然,稀松平常,“找白伊澜拿的。”
闻梵声:“……”
敢情白伊澜姑娘口中的惊喜指的是这个呀!
嗐,烧头香算什么惊喜!
检票过后,两人跟随大部队有序进入庙里。
说来也凑巧,时间卡得刚刚好,两人点上香时,零点的钟声准时敲响。
沉闷悠远的三声,从兰因山上的财神庙传来,由远及近……
两人站在队伍最后,举着三根清香,对着殿内庄严三拜。
梵声透过无数堆放整齐的经幡,她看到远处,大殿的正中央,佛像庄严肃穆,通体金光。
佛祖始终悲悯,双目微阖,凝视众生,威迫而深沉。
而香客们都在虔诚跪拜,表情真挚。
红尘男女,肉.体凡胎,皆有所求,谁都不能免俗。她也在其中。
少年逆光而站,身后酥油灯的灯火飘飘渺渺,细碎微闪。衬得他的眉眼冷峻分明,英气十足。
斯文在外,清俊有余,可惜骨子里却是个腹黑的主儿。
他朝着梵声微微一笑,双眸神采奕奕,“新年快乐!”
梵声弯下嘴角,“新年快乐!”
与此同时,烟花齐齐在夜空中绽放,爆竹声声如雷。
细密的风雪之中,满耳皆是噼啪绽响,震耳欲聋。
那时市区还不曾下达禁令,这些烟花爆竹会足足燃放一整夜。
梵声怔怔地望着五光十色的夜空,火光之处,绚烂多彩。
她胸腔鼓胀,胸臆难歇。
一夜的沉闷瞬间一扫而空。
她看夜空,而谢予安则在看她。寒风吹动她乌黑蓬松的长发,细碎的雪片落在上面,悄悄化作晶莹的水珠,反射出路灯的亮色。
他想此刻她的头发一定很冷。
他好想摸摸。
他也伸出了手。
指尖眼看着就要触碰到她的发梢,他又不动声色地缩了回去。
右手不自觉握成拳头。
总有一天会抓住她的。少年暗暗发誓。
梵声再回神时,见谢予安出其不意地拿出一只柿子,安静地躺在他手心里,通红的颜色炙热耀眼。
他眨了眨眼睛,弯唇浅笑,“柿柿如意。”
闻梵声的长睫掀动两下,惊喜万分,“你哪里来的柿子?”
少年悠悠道:“吃就是了,问这么多干嘛。”
梵声接过掂在手里。冰凉柔软的触感纠缠在指尖。
她也不讲究,剥了皮直接啃。
果肉多汁香甜,沁人心脾。大冬天吃,她竟也不觉得冷。
囫囵吃完,心满意足。
她舔舔嘴,回味无穷,“好吃!”
像是一只馋猫。
谢予安偏头看她,见她嘴角沾着几滴果渍。
他下意识伸手想去给她擦掉。梵声却反应很大,往后猛地一缩,戒备地看着他,“你干嘛?”
少年眉毛打结,右手垂在半空中动惮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