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谢予安从始至终就没抛弃过她和妹妹,一直都在以各种方式帮助她们。
他这个朋友真心不错。
可惜他们身上还绑着一纸婚约,不然应该可以做一辈子的蓝颜知己。
想到这里梵声不禁叹了口气。她将银行卡锁进抽屉。
还不回去,她和妹妹暂时也用不上这笔钱,索性锁起来。
一夜无梦,闹钟在六点准时响起。
晨起雨停了,可天色阴沉,灰雾蒙蒙,是个阴天。
梵声困得要死,可还是得认命地爬起来。
住得远,光骑自行车都得四十来分钟,每天都被迫早起,各种兵荒马乱。
走出自己房间,闻梵音也刚起床,睡眼惺忪,一脸迷糊。
“早啊姐!”
“早,音音。”
洗漱完,姐妹俩也来不及吃早餐,着急忙慌背上书包出门。
考虑到外面刚下过雨,梵声换了双黑色的帆布鞋,耐脏。
一到校门口,姐妹俩就同时刹了车。
学校不允许骑车进校园,只能下车推自行车。
说来也凑巧,两人刚到,谢家的车也正好停在校门口。
梵声最先看到了熟悉的车牌,然后才看到后座车门被人从里面拉开,白鞋踏地,少年顶着一张清秀耐看的脸庞,下颌线条刚毅冷峻,棱角分明。
“姐,我先进去了。”梵音很有眼力见,麻溜开溜。
梵声:“……”
梵声没想等谢予安,推着自行车掉头就走。
“闻梵声!”
校门口学生进进出出,说话声时起彼伏。对面街道车流穿梭不止,鸣笛响亮。少年干净清爽的声线骤然入耳,无异于是天籁。
梵声脊背一僵,怔愣在原地,下意识握紧自行车车把。
谢予安果断朝梵声这个方向走过来,白鞋纤尘不染,鞋底踏过潮湿的路面,带起无数细小的水渍。
他停在她眼前,阴影罩下来,又喊了一句:“梵声。”
梵声压下嘴角,弧度很小。好像笑了一下,又像是他的错觉。
“早。”女孩子的声线绵软细腻,刮人耳朵。
他往她车篮子里扔一只纸袋。
梵声垂眸看到纸袋上的烫金logo,和记的早餐。
他知道她每天都来不及吃早餐,每次都是到学校小卖部囫囵买个面包填饱肚子。
他给她买过好几次早餐,可惜都没送出去。那时她父母刚过世,她沉默阴郁,对谁都不说话,尤其不愿搭理他。
“你不吃吗?”梵声眨了下眼睛,长睫煽动,洒下一弧清影。
少年音色清淡,“刚在路上吃过了。”
“谢谢。”
“嗯。”
两人并肩往车棚走,梵声要去停她的自行车。
车棚在高三楼后面,长长的两排,自行车整齐地立着。
09年电瓶车还不太普及,学生们上下学大多都骑自行车。车棚堆得满满的,五颜六色,五八花门。
梵声找到空位置停车。
她弯下腰锁车,柔顺的长发顺势飘散下来,露出一小截白净漂亮的天鹅颈,弧线优美。
谢予安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梵声,她的美丽是藏不住的。挺翘的鼻子,尖俏的下巴,樱桃小嘴,清秀耐看。
这两年她的长相精致了许多,眉宇间越来越有江南水乡烟雨朦胧的韵味,给人一种江南美女特有的娴雅和秀气。
尤其闻家出事以后,她整个人神奇地沉静了下来,话变少了,人也沉默了,不再张扬,甚至连身上的棱角都给磨平了。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爱笑,眼里带光的女孩,变成了如今这副波澜不惊,沉默不语的样子?
“当你穿过了暴风雨,你就不再是原来那个人。”【注】
谢予安真切地认识到,眼前的这个女孩是真的变了。
命运固然是始作俑者,可他的父母又何尝没有推波助澜?
“这次英语比较难,班上很多人都没及格。”
这是在安慰她么?
“可你不是照样考了130?”从来就不是试卷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梵声低头看路,言语失落。
“如果搁平时,我妥妥140。”
梵声:“……”
“谢予安你闭嘴!”
两人并肩爬楼,离得有些近,谢予安温热的呼吸有点喷洒到梵声的右边脸颊。
她被烫了一下,赶紧往墙边走了两步,同他拉开安全距离。
她的这个举动无疑又让少年沉了脸。
楼梯口学生上上下下。
两人爬上五楼。
“等一下谢予安!”踩完最后一级台阶,梵声蓦地出声喊住他。
“怎么了?”谢予安一怔,立在原地。
只见梵声蹲在他面前,手中拿一张纸巾,在替他擦鞋面上沾染的水渍。
昨晚刚下过雨,路面还没干,一路好多积水,他的白鞋上沾了不少水渍。
这双鞋是他新买的,今天第一次上脚,没想到赶上了下雨天。
“这么贵的AJ,脏了多可惜!”擦好,梵声站起来,嫣然一笑。
走廊里起了风,三月间温柔的春风,吹起女孩披散的长发,发梢不经意擦过少年的脸颊,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他的心口。
他气血翻涌,浑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