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车的门帘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一点也看不出里面的动静。
林南霜目光向下,忽然发现马车车底下竟有鲜红的血迹, 一滴一滴的鲜血落在了褐色的土地上。
林南霜放下手里的桃子,脑海中已经闪过了无数个念头,杀人越货?绑架打劫?贩卖人口?
林南霜这些日子在陈府,听到下人说了不少陈乐池断案的事,让她赞叹的不是陈乐池破案的精妙手法, 而是无论报官之人是官宦还是平民,陈乐池都一定会兢兢业业办案,为民申冤。
电光火石间,林南霜已经做好了决定,转身朝茶铺走去,正好那队的商客也起身往外走去,二人擦身而过时,林南霜似被撞了一下,直接摔在了地上。
那蓝衣商客皱眉,“你不会看路吗?这么宽敞的道你都能撞上来”。
翠竹立刻从茶铺里冲了出来,扶起林南霜,气势汹汹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分明是你撞了我小姐,还敢反咬一口”。
林南霜起来后,惊呼一声,“我的簪子怎么碎了”,右手展开,一根碧玉的簪子碎成了两半。
那蓝衣商客骂道:“你的簪子碎了干我何事,刚才我根本没有撞到你,你休想从我这里讹钱”。
翠竹满脸愤怒,“你什么意思?难道知府家的二小姐还缺这点银子?你撞了人还抵赖,真是无耻”。
那商客闻言,面色一变,和他的同伙对视一眼,不耐道:“行,簪子值多少钱,我赔给你,我们还急着赶路,没空和你们掰扯”。
林南霜看了他一眼,“五千两”。
“你打劫啊,一根簪子哪用五千两”。
翠竹登时就火了,叉着腰同那商客对骂,“我们小姐的首饰珠宝都是大人四处搜罗来的,一根簪子五千两怎么了,小姐还有个镯子价值一万两呢,你个癞蛤蟆没见过世面,就敢血口喷人”。
林南霜趁着二人对骂,低声吩咐了随行的护卫两句。
蓝衣商客被翠竹气得不轻,无奈翠竹伶牙俐齿,又擅长强词夺理,一番对骂下来,蓝衣商客已经输了气势。
他旁边的青衣男子低声道:“赵深,算了吧,毕竟是知府家的小姐,把事情闹大了就走不了了”。
“你以为我想,但五千两银子,怎么拿得出来?”
青衣男子朝林南霜拱了拱手,“这位姑娘,刚才你们二人有没有撞上,大家都没有看清。既然您说撞上了,我们便信了”。
“但我们只是普通的商客,出不起那么多银子,不若折中一下,我们赔五百两银子,这事就算过去了”。
林南霜坐回长椅上,瞥了二人一眼,“赔不起银子?按大周朝的律法,就该坐牢抵债”。
“你……”赵深骂道:“你这是故意讹钱,坐地起价,我们怎么知道你那簪子到底值多少钱”。
“你们不信的话,可以随我进城,找个当铺师傅来鉴定一番”。
一听到进城,赵深面色便沉了下来,和旁边的青衣男子对视一眼,径直朝车队走去,打算一走了之。
这时,陈夫人带着剩下的护卫从崇林山上下来了,“晚晚,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深心中警铃大作,以林南霜身边的侍卫数量,他们还能勉强应付,现在陈夫人来了,是彻底走不掉了。
“娘,你终于来了”,林南霜直接扑到陈夫人怀里,“那人撞到了我,还摔坏了我最爱的那根碧玉簪子,还不肯赔钱”。
林南霜面上一脸不高兴,右手则悄悄握住陈夫人的手,写了一个字。
陈夫人笑笑,拍了拍林南霜的右手,朝赵深道:“一根碧玉簪子本是小事,但小女素来较真,烦请您去当铺走一遭了”。
赵深看着林南霜,有些捉摸不透,难不成真是他运气不好撞上了一个娇气的大小姐?
如果林南霜并非有意设计,他拖延不去,反而会让陈夫人怀疑。
赵深想了一会儿,“行,我跟你去”。
林南霜立刻道:“娘,你要扣下他的车队,不然那穷鬼根本赔不起簪子”。
赵深见陈夫人默许林南霜的说法,只能道:“我的车队就在城外等着,当铺师傅开了价,我立刻赔钱给你”。
一行人便一齐往汴州城里去,赵深看着跟在车队后面的陈府侍卫,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同青衣男子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今个儿点就这么背?”
“我看那知府家的小姐就是脾气大,你刚开始冲撞了她,她才非要你赔钱”。
“如果她们真知道了我们的身份,肯定直接叫她们的护卫把我们拦下了,怎么可能还叫你去当铺”。
“放心,那人已经被打晕了,根本出不了声,怎么可能被发现”。
赵深觉得他说得有理,心定了不少。车队很快便到了城外,赵深正要下马车,忽然听到一声笛声,西南门的守城官兵忽地冲了出来,直接将车队围住了。
赵深心中咯噔一下,千防万防,还是中计了!刚才他就该和陈家的护卫拼个鱼死网破,直接冲出去。
赵深不甘心地瞪大了眼睛,抬头便见城门内,林南霜下了马车,朝他一笑,眼里满是胜券在握。
“该死!”赵深破口大骂,却如何也想不通他是怎么露馅的。
陈府。
陈夫人拉着林南霜的手,苦口婆心道:“下次再碰到这种事,万不可以身犯险。你叫护卫告诉你爹就行了,不必亲自与他们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