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苏母却已经看清了他们,态度一直十分冷淡。
原本,要是苏燮顺利地进京考试夺得状元,这可就是小说中最经典的打脸情节了。可偏偏,就在苏燮乡试前夕,父母相继过世,他因守孝耽误了六年时间,原本风光一时的麒麟子成了过眼云烟。
苏燮没法忍受村里人的冷言冷语,这才决定搬到城里来。
没想到,那些人就像水蛭一般,一开始只是明里暗里说要给苏燮过继孩子,被苏燮拒绝后,又打上苏清漪婚事的主意。自从苏燮病了,更是三天两头就来闹事,原主也是心力憔悴,这才香消玉殒。
顾三娘义愤填膺:“他们又提要过继的事情,说什么要给你找个依靠,那人痴痴傻傻的,我看哪!就是个被他们用来占家产的幌子!”
苏清漪无奈苦笑。
这些人耀武扬威也是有所依仗,依据这时候的律法,一旦苏燮过世,他死后所有东西都要上交宗族。到时候苏清漪一个孤女,无依无靠又如何同庞大的宗族斗,还不是得由他们搓圆捏扁。
在他们心中,此刻的苏燮只怕就如一个死人一般了吧。
把顾三娘给气成这样,可见苏家吃相有多么难看。古人说,远亲不如近邻,这话说的还真是没错。
顾三娘骂了一通苏家人,见到苏清漪面色黯然,这才后知后觉地捂了嘴巴:“抱歉,七娘,我不是……”
苏清漪摇摇头:“他们做得出,你又怎么说不得?”
顾三娘叹气道:“若是苏先生醒来,他们哪敢如此嚣张!”
苏清漪的心情越发低落,苏燮已经昏迷了一两个月了,虽然一直靠药吊着性命,但若一直这样下去,苏醒的希望只会越来越小。苏清漪从未如此绝望,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她的未来与苏燮的生死息息相关,苏燮活着她才能活着,苏燮要是不测,她便是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正在这时,郁长青突然说道:“我在码头听几个脚夫说起,这一次和武安小侯爷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位回乡的御医,听说暂时就住在关府,给关老爷子看病呢。”
顾三娘皱眉道:“那可是御医,咱们怎么可能请得到?!”
苏清漪却眼前一亮,她不管门户之别,只知道事在人为,只要能够治好苏燮,无论希望多么渺茫,她都要试一试。
第7章
鸿昌茶楼里,林德安已经说到,捕头钱三木收到血书后前往调查,调查过程中阴差阳错认识了自称江湖百晓生的年轻公子殷无涯。两人不打不相识,竟成为了至交好友,一同调查那桩尘封多年的江湖奇案。只是在调查过程中,钱三木发现殷无涯似乎隐瞒着什么东西。
林德安一拍醒木,开口道:
“……钱、殷二人追着那神秘黑衣人到了一处坟地,便失去了对方的踪迹,此时天色已晚,两人四处看去,只见几棵干枯虬曲的老树,几只老鸹被生人惊动,桀桀叫着盘旋在空中。两人一路向前,总算见到了些许灯火,不由得加快了步子,走到近前,方才见那灯火根本不是人家,而是一处义庄。”
“就在两人犹疑之际,忽然听见不知何处传来的一阵银铃声。”
随着林德安话音落下,台上乐师摇晃了一下铃铛。
众人听得入神,冷不丁地听见铃声,就如两位主人公一般被吓了一跳,有那等胆小的更是被吓得叫出声来,反应过来,才满脸通红地掩面而去。
台下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林德安,他泰然自若地顺着接下来的情节说下去。
这两人虽然听见了银铃声,却仗着艺高人胆大,就在这义庄住了下来。到了后半夜,假寐的钱三木忽然听见了女人的哭声,睁开眼睛却发现殷无涯不知何时不见了。他循着哭声出了义庄,便看见坟地鬼火莹莹,一个无头的白影从他面前飘过,到了坟地上空却突然消失不见。
钱三木心中发麻,慢慢地退回了义庄,他警惕四周,好不容易放下心,却听见一旁的窗户被拉动的声音,他扭头看去,正对上一张诡异的人脸,他拔剑刺去,才发现这只是一个不知何时被放在那里的纸人。
风吹动门窗,发出呜咽之声,就在钱三木全神贯注之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破空声,随着他与来人交手几回合,才认出对方身份,正是先前消失不见的殷无涯。
随着林德安的讲述,一旁的乐师拉响二胡,乐声哀怨悲凉,让人仿佛置身于阴风惨惨的义庄之中。更别提,还有幕后的百戏,用高超的口技模拟故事中所有的声音。
茶客们从未经受过这样的刺激,一个个被吓得脸色煞白,全身发抖。有人先前还嘲讽那个吓得尖叫的人,如今去恨不得自己也同他一起逃了出去。
待到林德安醒木一敲,乐声上扬,那百戏发出清脆的鸟叫声。
上半段结束,伙计笑容满面,重新上来添茶,众人才仿佛重回人间。茶客们松了口气,将提着的心落了下来,四下相望,却都是大汗淋漓的模样。
待到恐惧过后,这般新奇的体验反倒让人回味起来,一时之间这大厅中议论纷纷,倒是更热闹了几分。
而楼上雅间却是一片静悄悄的。
关奕杰搓了一把身上的鸡皮疙瘩,略带埋怨地看着对面的萧泽:“表哥,这么吓人的东西,你居然能听得津津有味,真不愧是武安侯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