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冲了整整一桶凉井水。
在部队大院儿里光身站了一宿。
隔天像个没事人似的又回到屋里继续跟部队一块儿训练,午饭吃了三大碗米饭和两个鸡大腿。
后续一连十多个浮躁深夜,同寝人鼾声震天。
他抱着被子,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
Dawn在桑渴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当天给她寄来了一大束含苞的青玫瑰,以及一封亲手拟写的祝贺信。
桑渴在收到那束花的时候,整个人是愣怔的。回过神后她猛地跑出去追问快递员,问给她寄花的那个人看上去怎么样,好不好。
快递员一脸莫名,不过还是简单回忆说,那个先生人很好,走前还给我递了一瓶水。
桑渴听见后,抿唇良久,直至眉头舒展后才抱着花,转身缓缓离开。
无碍无挂,和平惦念。
那封信里具体写了些什么内容不多以赘述,但是那天晚上桑渴抱着花,睡得很香,很沉。
还有一个人,柏小爷。
那年高考,流年失利,他拒绝了家里帮他安排的留学申请,而是选择了复读。
将头发剃成了寸头,一整个暑假都闷在家里学习,背诵那些酸文洋语。
他想用一年的时间,向某人做一个证明。
他不是空有体魄的混子,他有责任心,且上进。
终有一日,他能与她相配。
——
万物复苏,一切似乎都在慢慢步入正轨。
*
入校第一个学期。
桑渴没有想到会在大学里再度遇见蒋兰,还是在谩骂声和争吵中。
小小的奶茶店,光线不算好。
原本在记忆中就快要模糊了的人脸又在绝地里给予最真的直观应验。
蒋兰她仿佛还是年少的那个样子,又仿佛全然不同。
变与不变桑渴无从得知,至少现在还是无从得知。
一个人面对三个,穿着紧身牛仔裤,马丁靴,一身黑袄,虽说势单力薄以一敌三但是气势丝毫不输。
将三个室友骂成猪头,将她们活活骂走之后,蒋兰一屁股坐回位置上,嚣张地将一条腿横跷在椅子中央,闷哼不屑继续玩手机,玩了一会儿余光忽然瞥见站在门口的,桑渴。
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凑巧。
三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可以将一个人打碎了重塑,就地取材,也足够可以让一个人脱胎换骨,从头到脚由内而外。
“你怎么…还跟他有联系啊?”
蒋兰这几年瘦了不少,以前是肉嘟嘟的娃娃脸现在瘦的颧骨都分明了。
她语带讶异,疯狂扒拉着桑渴的手机。
桑渴依然像是小时候,默默听她长篇大论,一声都不吭,像是不会说话的影子。
“当年他做的那些缺德事,你居然还能跟他吃的下去饭?”
蒋兰咂嘴吐舌,摇头,但又觉得并不是过分意外,毕竟这种事儿也只有桑渴能做得出来。
桑渴其实想更正为她所说的话,她没有跟任何人出来吃过饭,但,说与不说似乎没有什么分别。
她面无表情坐在蒋兰对面,一脸淡然地看她翻阅审查自己手机的通话记录还有相册。
蒋兰翻了一阵子,翻完了,没意思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把手机还给桑渴。
他们两个这样面对面坐着,一如年少时在高中校园。似乎有些东西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喝了两口奶,紧接着蒋兰又抬头瞥了桑渴一眼。
她心里还窝着刚才骂人的火气,可桑渴依然是那副很平静的模样。
见她对自己说的话不上心,又或许是因为刚才的跳脚愤怒想让桑渴也一块儿生气。于是蒋兰又开始细细勾惹起往事,企图拉她一块儿情绪浮躁。
“桑渴,你还是那么纯,那么好欺负。”她笑笑。
“换我啊,早跟他掰了。”
蒋兰啧啧慨叹,“嘶,让我想想,他做了有哪些缺德事来着?”
吸管口已经被她折腾得瘪又烂。
“哦对,老多了。”她按着太阳穴,一五一十地回忆:“他撕你试卷,在你作业本上涂鸦,到处造谣你,还想要用球砸你未遂…”
说到用球砸这件事时,蒋兰话音稍顿。她又仔细地将模糊的记忆拼凑完好。
表情乐颠颠的,连眉毛都夸张的分叉开,撇撇嘴继续说:“切,也不知道是不是未遂,反正有一次啊,我拦住他了。”
“噗,傻大个,脑子有病,体育课专爱欺负小姑娘,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心理扭曲,垃圾玩意。”
蒋兰撅嘴咬着塑料吸管,哼哼唧唧地吐槽。
她依然是那种性格,轻描淡写地说着在旁人嘴里听来十分扎耳的一大堆话,却一点儿都不在意周围人也不管周围人心里会有什么样儿的想法。
共情能力低下,没心没肺的人活着真不累。
刚刚才把三个室友骂的狗血淋头,这会连一丝的后怕和罪恶感都没有,兀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捶捶打打毫不惊慌。
桑渴在听见杨培东曾经想要用球砸自己的时候,眉头不可察地稍皱了一下。
蒋兰说到兴头上,想想也觉得事出有因,有些唏嘘,手指绕绕纸巾:“啊,也是,你当然不会怪他啦,因为每次他都能巧妙地推给姓裴的,毕竟你喜欢裴行端嘛。你啊就是人太傻也没个心眼,姓杨的给你造成的影响都没有裴行端带来的一根汗毛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