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虞潮红着脸蛋,傻傻点了点头。
似乎是满意她的乖巧,池衍浅浅噙笑,吻住她,流连纤长安抚。
大抵过了亥时,已是初七。
风过枝头,叶入飘帐,乌墨扬着雪尾,安安静静地趴伏在亭台外的低阶上。
忽然,亭内溢出凝噎的腔音,小姑娘低低的呜咽仿佛被幢碎,接二连三而来。
后来男人哄了很久,抽抽搭搭的声音渐渐停了。
再后来,瓷铃铛里的玉珠子叮铃当啷地,不停摇晃出清脆悦耳的清响。
他突然念起时常做的梦里,小姑娘走哪儿跟哪儿,梦境中,耳边尽是这连绵的铃铛声,而此时此刻,这样好听的声音,和那声声哑甜的叫唤,频率贴合。
一方枕云台,温存的轻纱飘帐。
一片暗光灯影间,一只如小狐狸似的雪猫慵然趴伏着。
暗影幽秘律动,媚色生尘,一切都缱绻得如水如幻。
恍若深藏了个绝美的梦境,充盈着无尽的蛊惑和遐想。
十指相扣,将锦毯那人的手摁在两边。
池衍碎发微乱,额际蒙了层薄汗,哑着声惑哄:“叫哥哥。”
他眸中燃焰,深沉的气息重重打在她耳尖。
锦虞搂着他颈项,涨红了脸,咬唇撇过脑袋,偏是和他对峙似的,僵持着不出声。
风吹过飘来香味醇浓,沁透肺腑。
其实现在并不觉痛楚,只是被他这般的眼神扫过,太过难为情。
除了最开始那无可避免的包容含纳,她晶莹盈满眼眶,双颊赧红,简直痛不欲生。
后来,他都很温柔,会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也没太欺负她。
风轻光静,白纱无垠,到现在,一切都恰到好处。
但这人……真真是颇有手段。
足踝的银瓷铃铛越响,就越卖力似的。
不止如此,见她不哭了,还老要附到她耳边,说些不正经的。
小姑娘不听话,池衍便总是猝不及防咬住她白里透粉的耳垂。
锦虞本是羞得开不了口的,拗不过他,只得破出娇啼。
如丝扣人,颤滴滴地唤道:“哥、哥哥……”
这一声甜糯,却让池衍呼吸一窒。
纵意厮磨间,他记忆深处倏地有什么一闪而过。
……
那是辆金辉碧玉的宽敞马车,绮绣红罗。
是送她出嫁的。
而他一个送嫁将军,却在那辆马车里,和她缠抱在一起。
她一身红色喜服艳得灼人,紧紧搂着他脖颈,如现在一般。
水眸莹润,带了点儿哽咽,“阿衍哥哥,我不想嫁……”
他那时的心情,大抵就是,在克制和放纵之间,徘徊不定。
但最后,他还是亲手将她送去了邻国,送入了喜房。
可不怎么的,浮现的记忆里,他竟在她出嫁后的某一夜,入了她的苑。
在那片小石山后,她附在他耳畔,轻轻地,娇娆地,“阿衍哥哥……你要了我吧……”
她啜泣不断,于是,携云握雨,鸾凤偷香。
他没再将她当成小女孩,就那么风清月意地荒唐了一夜。
……
夜色已经很深了。
一场蜂迷蝶恋后,春波含香。
锦虞被折腾累了,困乏得很,不一会儿便躺在锦毯上沉沉睡着。
不多时,池衍从外面走回来,拂开轻帐,将手里柔软的锦衾轻轻掖在她身上。
而后他蹲下身,目光温存。
小姑娘的脸蛋纯纯的,尚还透着点粉晕,羽睫湿润,是方才被他欺负哭了。
似乎是贪恋她这样的睡颜,池衍伸手,轻抚了抚她颊侧。
眼底温深一片。
他终于意识到,梦里梦外,对她都是彻底占据拥有。
静望她良久,池衍悄悄起身,走出了枕云台,在轻帐后的玉阶上,靠坐下来。
手边,是一坛酒,他刚从旁侧的树下取出来的。
这时辰,已然辨不清是起早抑或贪黑。
池衍慵然散发,斜靠亭柱,吹着凉风。
情绵过后,他身上只随意穿了件丝衣,敞着襟怀,漂亮结实的胸肌隐约可见。
单手托起酒坛,懒懒仰头,一道细流顺着坛口注入喉,直沁肺腑。
偶有几滴酒沿着性感滚动的喉结,滑落胸膛。
如此姿容,分明轻挑浮浪极了,可他眸底那一抹邃如深渊的韵致,只将他的风华勾到了深处。
已有五年不沾酒,而现在,他什么戒都破了。
又饮一口酒,香醇也浓烈。
回味深长间,想到什么,池衍垂眸,不动声色笑了一笑。
和她的风流韵事,难不成,上辈子就注定了?
这时,乌墨跳上几阶,趴到他脚边。
池衍疏懒抬手,抚摸着它的脑袋。
片刻后,他撩了下眼帘,看向不远处那纯白柔毯上,温静躺着的娇小身影。
这一望,便就移不开眼了。
乌墨像是有所感知,摆了摆小狐狸似的尾巴,起身灵活跃了进去。
掌底花垫轻踩在锦毯上,无声无息地走到锦虞手边,躺下来。
手指轻轻把玩着酒坛,池衍眸光落入帐内,笑意深长。
*
白日,池衍自川峡突袭,于千军万马中将韩回一箭穿喉,而后便带着锦虞驭马出城,再不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