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早有预谋。
舒梨早就准备好了离开这, 这些现金,她一早就准备好了。
怪不得她把每一笔账都算得那么清楚。
他给舒梨的手机打电话,不出所料, 电话已经无法接通。
她这样走得干脆利落,不可能还会把这个号码留着。
她真是每一步都想到了。
冷冷的灯光笼罩着边寂, 思绪一点一点沉淀, 眸色也一点一点加深。
他不恼, 甚至很冷静。
心跟生生被人挖空了一块似的。
末了,他在想,舒梨到底是多久之前开始有了这样的打算,是第一次将她带回来, 她跟他谈条件的时候,就已经这样打算了对么。
她可真聪明啊。
可真会利用他。
原来他对她来说,真的就什么都不是,一旦达成目的,就再没利用价值。
他不禁冷冷牵起唇,笑了声。
……
隔日。
梁夏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当边寂助理大概也有两年,但他从没见过边寂这么严肃。
几乎从早上过来开始,脸上一直就没有过表情。
“五点跟研发部有一场会要开,研发部最近有两样新产品,即将投产面世,需要我们跟随市场定价。”
靠着办公椅的男人,西服笔挺,金丝边的眼镜遮住凛冽双眸里的光,似乎在出神,没有在听梁夏说什么。
梁夏小心喊了一声:“边总?”
边寂稍稍垂眸,算是反应,沉着嗓道:“知道了。”
梁夏:“那没什么事,我先出去工作了。”
边寂轻点一下头,没说什么。
梁夏走后,他略疲惫地摘下眼镜,一双黑眸锁在桌面一直没有动静的手机上。
似乎是在等什么电话。
江薏在这时候闯进来,梁夏在门口拦也拦不住。
“今晚在维多利亚酒店的晚宴,你要让谁当你的女伴?”
江薏走进来,把自己镶满钻的手包往边寂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一丢,扬着下巴趾高气昂地问。
边寂冷冷睨她一眼,转头招呼梁夏过来:“送江小姐出去。”
梁夏赶紧进来,小眼神在两人之间纠结了下,似乎是不敢不听边寂的,但也不敢招惹江薏。
江薏不满意边寂下逐客令,叉着腰说:“你不能赶我走,这是我爸的公司。”
“这是我办公室。”
边寂声音冷然,神情没有丝毫变动,也毫无温度。
察觉到边寂的冷厉,江薏抿抿红唇,语气弱了大半。
“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想好找谁当女伴。”
“晚上我也去。”
很明显的暗示了。
江薏等待着边寂的回应。
但边寂只是给一旁的梁夏冷漠递去个眼神,意思表达得也足够明显。
梁夏收到,为难着对江薏说:“江小姐,边总现在在工作,有些忙,这些私事是不是可以——”
“你是不是要带你家里那个女人去!”
江薏一下子又变得气呼呼的,提起舒梨她气得牙痒痒。“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坏女人,说我没品,拐着弯地骂我——”
“你为什么会跟那样的女人在一起!”
边寂倏地抬眸,直直盯着江薏,目光和语气一样寒凉:“跟你有关吗?”
忍了江薏许久,这次,边寂不再顾虑这里是否是公共场合,直接不耐地下逐客令:“出去。”
江薏心头一颤,察觉到边寂是真的动了脾气。
以往,她在他面前再怎么肆无忌惮蛮横不讲理,他最多就是不理她,却从没像这次这样直接赶她走。
还是在梁夏面前,还是在——
一回头,透明办公室外在公共办公区域工作的员工,几乎都在看着她这边,几乎都在明着暗着地看热闹。
江薏瞬间觉得没面子,一张小脸气红了,抓起自己的镶钻手包就走。
快走到门口时,高跟鞋还绊了一跤,差点摔倒。
梁夏赶忙过来扶,江薏气得把他推开,咬咬唇,愤愤然走了。
江薏走后,梁夏也跟着出了去,办公室门关上,四周似乎又安静下来。
边寂心口滋生出无法舒缓的不快,抬手摘下眼镜就丢在了桌上,手臂支撑在桌面,低着头疲倦捏着眉心。
等了许久的电话终于来了,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边寂接起来,对方却没给他任何好消息。
“……暂时还不知道去向,没有身份证号,查不到出入境的情况,现在不确定是不是还在江市……”
边寂的太阳穴突突的疼,心口的不快和躁郁积压着,堵着,几乎喘不过气。
他微微闭眼,而后眼镜睁开,眸里凝着一道冷光,面无表情地说:“继续找。”
除非舒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否则,他一定会找到她。
他就不信他找不到。
他也不信舒梨能躲到哪儿去。
·
今天的晚霞,同昨天一样,红得刺眼。
风从画室生了铁锈的窗沿外吹进来,叠放在桌上的画纸不禁被吹起,发出哗哗声响。
舒梨怕画纸被吹得乱跑,走去窗边关上了窗。
这是年份有些久的老房子,盎然的爬山虎还在墙外依附着。从窗户往外看,只看得到叠叠层层低矮的民房,有人在屋顶种花,有人在屋顶种菜,也有灰黑瓦片堆砌的屋顶,屋檐那儿长着不知名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