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死在这里,变成被人忘记的一百分之一,不如跟我们一起战斗。”
“当然,成功的几率未必会很高,毕竟我们面对的不仅是一个游戏公司,还是同流合污的政府,是愚昧的民众,是这座腐烂的城市——但是,至少你不应该死在这里,以一个真人秀演员的身份,死在镜头前,做他们的提线木偶。”
盆栽愤愤不平地说:“是啊,你值得更好的!!”
“——你,愿意吗?”
四双眼睛凝视着她。
拿玫却下意识地转过头。
她习惯性地想要问另一个人的建议,但却发现自己的身边空无一人。
她愣住了。
——她想问谁?总是站在她身边的人是谁?
“你不愿意吗?”拉马尔迟疑地问。
拿玫:“我……愿意。我只是不敢相信,会有一个这样的最优解。我们不必互相厮杀,所有人都能活下来。”
对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拉马尔笑了笑:“是的,就是这么美好。你也不需要再做选择题。”
选择题。
这三个字出现的一瞬间,拿玫再次愣住了。
——不,有一个人会死。
她看到了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看到了他流血的腿。发出蜂鸣的心电监护仪。一条死亡的直线。
那才是她最大的恐惧。
在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间,拿玫眼前一黑。
*
她跌落进一个怀抱里。
Valis低下头,温和地凝视着她。
纤长的睫毛落下一圈阴影,蓝宝石一般的眼里投射出她眩晕的脸。
他们站在走廊上,面前是一扇门。一扇熟悉的门。通过它,就能进入这座剧院的控制室。那四个程序员在里面等着她。
可是拿玫根本不急。
她热切地凝视着Valis的脸——接着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抱住了他。
她贪婪而绝望地攀附着对方的身躯,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怀抱里。幻想的恐惧,现实的恐惧,都在这个拥抱里渐渐消失殆尽。她慢慢恢复了过来。
“你的伤还好吗?”拿玫在他耳边低喃道。
“我没事。”
Valis的声音依然是那样低沉而平静。
拿玫:“你在撒谎。”
面前的门打开了。
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都和刚才一样。
“恭喜你,通过了我们的终极关卡。”拉马尔说。
“你们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拿玫冷冷地说。
“当然。”拉马尔温和道,“请原谅,希望没有给你产生太多困扰。但那也是关卡的一部分。”
盆栽笑嘻嘻地说:“是不是觉得很真实?那其实是一层心理防御系统啦。一个完全模拟现实的场景,才可以让妹妹你完全卸下心防,相信我们。嘿嘿。不然怎么能听到你掏心窝子的话呢。”
拿玫再次打断了他:“不要叫我妹妹。”
“没错,这就是我们搭建的「双重梦境」。”Drake也露出了歉意的笑容,“不过,在那个场景里,我们说的也都是实话。这就是我们的计划,我们真诚地希望你能加入——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拿玫没有说话。
她握着Valis的手,审视着面前这四张脸。他们的目光很真诚。
拉马尔站上前来,对拿玫友好地伸出了一只手。
但拿玫并没有握住他。
拿玫:“所以,你们并不知道。”
“知道什么?”拉马尔困惑地说。
拿玫;“游戏颁布了一个支线任务:你们是违规玩家,两小时内杀死你们,就能获得奖励。”
拉马尔:“原来如此。”
他身后的Drake恍然大悟道:“难怪突然之间,所有玩家都发现了这个地方。我就说嘛,算法怎么可能会有错,原来是游戏在后面捣鬼!”
盆栽:“他们也太狡猾了!被我们破解了系统,拿我们没办法,就派其他玩家来杀死我们,还故意对我们屏蔽了这条广播,让我们毫无防备!”
拉马尔:“不,我早该明白,高斯公司不可能这么快束手就擒。或许对他们来说,这又是一场好戏。”
键盘敲击声也停止了。
坐在远处的马龙转过头来:“所以,你的决定是什么?你已经站在这里了,如果你要杀我们,我们也无力反抗。”
拿玫:“我……”
拉马尔:“但是你也可以加入我们。我们一起毁掉这个游戏。”
她看着拉马尔的眼睛。
那是一双平静的、坦率的眼睛。
他是真的想要她加入。
而她同样也真的想加入他们。
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团队——连音乐品味(?)都跟她那么合拍。他们所提出的构想也是如此完美:皆大欢喜,谁都不用死,所有人都能够活下来。这是真正的最优解。
可是……这个游戏偏偏握住了她的命脉。
万能药剂。
唯一能救Valis的东西。
他们彼此都知道,他的伤不可能拖到游戏结束,更不要说去等待这之后漫长的救援。
或许也根本没有人想要救他——毕竟对于民众而言,Valis是ALIEN的代言人,是高斯公司的一部分。他也属于恶的阵营。他们只会迫不及待地消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