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棣文和平井先生笑而不语地冲破记者的层层包围,从哪来,打哪去,好像这场子不是他们砸的似的。
付荷被人流推着往出口处靠了又靠,几乎挡住史棣文的必经之路上,但史棣文看都没看她一眼。
身为主办方的一员,付荷被种种小事绊住脚,直到半小时后脱身。在这半小时中,史棣文没有杀个回马枪。付荷出了会场,四下也没有史棣文“埋伏”的迹象。
这家伙是真的就这么走了。
回到瑞元,付荷口干舌燥,灭火似的咕咚咕咚灌下一大杯冰水,呼出一口气,认命。
今天的史棣文,于她是昙花一现,即便他是媒体的宠儿,是瑞元的眼中钉,是涉及这一项目的上百号人的从天而降的拦路虎,但于她,更是昙花一现的美景。
所以她女孩子家家地默念了一句:“讨厌……”
但她脱下西装上衣后,一抹白色自西装上衣的口袋中露出一角。
抽出后,那是一张会场里使用的镂花杯垫,其上是史棣文龙飞凤舞的字迹。
那是取自歌德抒情诗中的一句:爱情难以遮掩,它迷藏在心头,却自双眼泄露。
落款是:神偷Steven敬上。
付荷俯在桌子上窃笑,肩膀一下下耸动得快要抽了筋。
她拿过电话,犹豫,放下,再拿过,又犹豫,又放下……直到那镂花杯垫的反面,另有一行小字映入她的眼帘。
Call me。
付荷拨通电话,第一句便问,爱情自双眼泄露?可你今天有看过我一眼吗?史棣文反问,一共看了十七眼你信不信?并在离开前近身一次,瞒过了包括你在内的无数双眼睛,将“情诗”塞进了你的口袋。
付荷咯咯笑:“你自诩神偷不无道理。”
“可惜只偷心,不然早就腰缠万贯了。”
付荷以公事为重:“你在东升有线人?”
“绝对没有。”
“那RG漏洞的事……”
“系统测试的结果,公众有知情权。他们上头要瞒,不代表下头万众一心。我兵不厌诈是一回事,但这一次知情不公,有违法定的是他们东升。”史棣文开车抵达了什么地方,传来车门一开一关的声音,然后是滴的一下锁了车,“秦思缘有没有为难你?”
“还好。”电话中又传来谁人的迎候声,付荷便问,“你在哪?”
“在替乔先生挑选贺礼。”
“哦?有什么喜事?”
史棣文心平气和,却投下重磅炸弹,“他没直说,但我猜,我是在替他挑选送给于四少爷……和你的贺礼。付荷,如果我收到的消息无误的话,乔先生在着手促成你和于敖的好事。”
“什么?”付荷惊跳起,“全国人民的好事都等着他来促成,他是月老吗他?”
“你猜……于敖是会乖乖就范,抱得你美人归,还是会讲一把道义,誓死抵抗,失去乔先生对他在于氏集团的支持也在所不惜?”史棣文还是心平气和。
付荷想想也是,史棣文又不是才得到的消息,要发作,大概多少锅碗瓢盆都被他摔过了,犯不着这会儿再怒发冲冠。
付荷扶额:“于敖的立场,你别问我,你们男人心一样是海底针。”
“显然,他誓死抵抗的可能性为零。”
“那我该怎么做?”
史棣文温情脉脉地问了一句:“你要走吗?”
“不要。”
史棣文一声叹息:“瞧,我给你的建议,被你一口否定了。”
“拖家带口怎么走?走又能走到哪去?他姓乔的这么做,恐怕一成是撮合我和于敖,九成是考验你和我。我一走,扔下你,你不是百口莫辩?更何况,我走了,我们玩异地恋吗?我不要。”付荷连珠炮似的。
“那你就随机应变好了。”史棣文大概是被人奉了茶,扑扑地吹了两下,抿入一口,“反正胜败在我,随便你这种小角色怎么胡来……”
付荷哭笑不得:“你狂妄自大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对了,你要选什么送给我和于敖,可别太小气了。”
毫无征兆地,电话就此挂断。
付荷措手不及喂喂了两声,整个人像吊在半空中没着没落。
三分钟后,史棣文将电话拨回来:“Sorry,信号不好。”
付荷拆穿他:“少来,明明是你挂断的。”
“谁让你气我。”
转天,付荷被秦思缘召进办公室。
毛睿也在。
这“小男人”不在乎旁人的议论纷纷说他是狗皮膏药,接着我行我素,和秦思缘形影不离。
而付荷才一推开秦思缘办公室的门,他便向付荷挥来一摞杂志:“叛徒!”
秦思缘呵斥:“毛睿!”
毛睿理直气壮:“你别管,你抹不开面子,我替你教训这个叛徒!”
付荷将手中的辞职信端端正正放在秦思缘的办公桌上:“合则聚,不合则散,还请你们高抬贵手。”
秦思缘反将辞职信丢给毛睿:“再多嘴你就把它给我吃了!”
接着,秦思缘对付荷道:“你真当我狗急乱咬人?不瞒你说,姜绚丽一说乔泰股份不是败给瑞元,而是将联合康尼电子搞天外有天那一套,我一怒之下是真对你的铁齿铜牙恨得牙痒痒。但后来,我必须对宏利和姜绚丽作戏。你和Steven是穿同一条裤子的,这一点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但这个时候,我不能让瑞元被合作伙伴孤立,我必须和你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