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也是苦笑摇头。
星楣忽然想起来,拍了下巴掌说,“侥幸,真是侥幸!”
“怎么侥幸了?”星桂忙问。
星楣凑过来,低声道,“多亏咱们格格遵了阿哥爷的吩咐,每日白日里要进内廷陪着婉嫔娘娘去。要不……六格格还不得叫格格你来照顾着?”
廿廿心下也是微微一动。
星桂也轻呼一声,“可不是!嫡福晋自己身子不好,身边又有四格格,自是顾不过来;大侧福晋虽是六格格的额娘,可是大侧福晋这么着,显见的是对六格格不好。”
“那么排下来,自是要轮到格格你的差事去了!”
廿廿点头,“嗯。况且嫡福晋早也传了阿哥爷的话儿下来,说我暂且不必管所儿里旁的事,单管着孩子们就好了。”
“就是说!”星楣又一拍手,“若将六格格托付给格格,格格还就责无旁贷了。”
廿廿叹口气道,“不过也未必。我刚进门的时候儿,想抱抱六格格,侯佳氏都赶紧上来拦着……侯佳氏防我防备得极严,便是我想照顾六格格,她房里的人也未必肯呢。”
“便是嫡福晋吩咐下来,她们也会阳奉阴违罢了。”
廿廿的话刚放到这儿,何曾想,六格格便出事了。
这日廿廿还在婉嫔的延禧宫中,陪着婉嫔说话儿。正说到五格格出嫁的事,延禧宫的太监便匆匆带了四全来,说所儿里有事,请廿廿回去议事。
廿廿原未想到别的,便以为是不是嫡福晋哪儿不舒服了,所儿里需要人拿主意。
婉嫔虽说叫廿廿赶紧回去,可还是亲自送到宫门口,捉着廿廿的手道,“这后宫里啊,人人都说寂寞,我却说他们都错了。唯有没在宫里呆过的人啊,才这么说;真正在宫里呆过的人,都该明白,这宫里啊才是这天底下最最热闹的地方。”
“不怕没事做,只要你不想闲着,便天天都有事可做。”
廿廿心下便也是微微一震,忙向屈膝行礼,“婉嫔额娘请留步。媳妇好歹也是从小在宫内为侍读,不敢说经多见广,却也凡事都多少心里有数儿去。”
婉嫔这才笑着松手,任凭廿廿去了。
婉嫔遥遥望着,待得廿廿没了影儿,这才扶着官女子白果的手,叹息着走回寝殿去。
她边走边仿佛自言自语般,“你啊,你说过,你是经历了太多的是是非非,你才最不希望你的孩子的内院里再有人搬弄是非去。故此你选了性子严谨、善于治下的媳妇儿去……”
“只是可惜,你走得太早,太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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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一路往回赶,一边急急问四全,“所儿里究竟是何事?”
四全沉声答,“回主子,是六格格……六格格今儿被嬷嬷、妈妈们带到花园玩儿去。格格贪玩儿,非要进花丛里去捉蝴蝶,结果被花丛里窜出来的一条毒虫给咬了!”
“什么?!”廿廿心下也是咯噔一声,腿一软。
一路急走,等到了撷芳殿大门前,廿廿伸手扯住四全。
“……确定了,是在外头出的事?”
四全看了廿廿一眼,急忙垂首,“回主子,是在花园子里出的事儿。”
廿廿深吸口气,抬手扶着星楣的手。
高高抬步,走上门阶去。
第242章.242、锁起来
242、
廿廿拾级而入。
此时的撷芳殿中所里,已经一片愁云惨雾。
当院里,所有侯佳氏房里的使女、嬷嬷、妈妈里,以及灯火、水上的妈妈们,全都在地上跪着。
其中专伺候六格格的嬷嬷和妈妈里,已经哭得不敢再出声来。
点额在廊檐下站着,身边含月和望月两个扶着。
因是五月端阳前后,宫里每到这个节气,各宫、殿、所、房,都要张挂五毒帘子、五毒吊屏。
便是帘子、吊瓶上绘画,或者雕刻、编织出五毒的纹样,既是尊敬,又是驱赶之意。
这些专为端午节气前后所用的帘子和吊瓶,从每年端午节前一日开始张挂,到六月初二方撤下,由内务府收贮。
此时已是五月底,距离六月初二已经这样近了,却没想到毒虫还是会出来害了人去。
点额站在廊下,就在那五毒帘子后头。
隔着五毒帘子,廿廿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见她脖颈以下,便是站立都是需要有人扶持的虚弱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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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急忙沿着回廊走过去,颔首为礼,“嫡福晋,我回来了……这是怎么说的?”
“你可回来了。”点额伸手握住廿廿,已是落下泪来,“我一得了信儿,已是站都站不起来了。”
廿廿忙上前接替了望月,与含月两个一起,亲自扶着点额去。
点额落泪道,“这五月间,就是五毒横行的时令,本就吩咐了各处,万万仔细着用艾草、菖蒲熏过,以免毒虫钻入。”
“怎知咱们所儿里没事,六格格去花园子里玩儿,竟还是遇见了去……”
含月道,“花园子里毕竟草木繁盛,那些土里、草窠儿里本就是毒虫栖生之地。奴才忖着,怕不是因圣驾离京去了,便是内务府里那些园户们偷懒,并未按着规矩,依时熏药捉虫?”
廿廿只望着东厢房那边,“六格格她现下……”
点额摇头,“太医来用过紫金锭了……那孩子,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