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心思她们自然不敢猜,可是星楣的际遇,怕可以作为一种折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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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已经命月桂亲自去交代了此事,却没成想这日赴养心殿陪皇上用膳,却还是瞧见了宫殿监呈上来的膳牌里,也同样多了布彦达赉、明安等好几位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牌子。
布彦达赉如今身居要职,递牌子求召见,这倒是正常的;倒是这个明安,因只是世袭爵位,本人只是在一个都统的位子上,没那么些事儿每天递牌子求见才是。
皇帝见廿廿留意了,这便也点点头,“明安递牌子想要求见我,已经好几日了。”
廿廿不由得皱眉,“若无要紧的事,皇上不见就是。”
皇帝伸手过来握了握廿廿的手,“不见一个世爵,自然没什么大不了;可他如今是你母家大宗的族长……我若总是不见,便会叫人以为咱们夫妻失和。”
廿廿叹口气,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的坏处,明明是隔了房头、早已出了五服的远亲,此时却还时常将“皇后母家”的身份抢着扛过去。
廿廿蹙眉道,“他又不是我阿玛……不过是远方亲戚,皇上不必理会。”
皇帝便又笑了,“岳父大人的确是每日都要与布彦达赉一处办公的……还有你二弟,如今也在布彦达赉麾下当差。”
“我若时常避着不见,倒也会叫岳父大人和小舅子为难不是?”
廿廿父亲恭阿拉此时为京营左翼总兵,便是在步军统领衙门办公;布彦达赉则是步军统领,双方一正一副。
廿廿蹙眉,“不如……我先见他,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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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回自己的后殿东耳房,叫人去召了明安过来说话。
明安虽说是外臣,可因是廿廿母家的族长,倒是无妨的。
明安入内,从前在年幼的廿廿面前高高在上的公爷,这一刻却是哈着腰,满脸的笑,到了近前赶紧请双腿跪安。
若廿廿不是钮祜禄氏弘毅公家人,若廿廿年幼的时候没见过另外那一张面孔的明安,此时的廿廿会因为明安承袭的是弘毅公家的世爵,便会为了祖上的军功而对他格外客气几分才是。
可是廿廿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这便即便是同族,心下却反倒对这位母家的族长有些热络不起来。
廿廿淡淡点头,“明公免礼,起来吧,看座。”
明安堆满脸的亲热,可是那声“谢恩”却并不如何真诚,反倒坐下时那一脸的笃定才是他的本来颜色。
——他自己是真的很将他自己当成是皇后的娘家掌舵人啊。
廿廿收回目光,就当没看见,“这几日,明公福晋、布彦达赉的福晋也都递牌子进内,想要见本宫。本宫业已传话给她们二位,叫她们二位安心——星楣之事已经过去了,你们也不必再放在心上。”
明安笑笑点点头,眼珠儿却左右转转,焦点有些不在眼前。
廿廿便也不说话了,索性等着他自个儿说。
明安沉吟了一会子,果然一脸的热切,抬眸望住廿廿,“肃亲王的事儿,奴才已经都明白了。二女婿敬叙也暂时革了‘额外散秩大臣’的职,不过皇后主子不必担心。”
“便是肃亲王一家,暂时不便起复……可是皇后主子身后,并非唯有肃亲王一家。皇后主子千万别忘了,还有咱们一家人呐!”
廿廿便是一挑眉!
“明公这是说的什么呀,本宫怎么一时都没听懂?”
明安一副毫不惊讶的神色,完全能领会皇后心意一般,躬着腰道,“奴才何尝不明白,肃亲王获罪,实则是为了咱们三阿哥。三阿哥乃皇后主子的亲子,又是长子,身份自然贵重……”
“如若来日……奴才愿为三阿哥效犬马之劳。”
廿廿心下便是一个翻涌,忍不住轻轻一拍桌,“明公!且别忘了,二阿哥的福晋也是咱们家人!”
明安不以为忤,依旧一脸的热切,“话虽如此,可是奴才心下自有所向……若有来日,便是肃亲王家不堪倚重,奴才也愿补上肃亲王的缺去……”
廿廿不由得闭了闭眼。
她也没想到,明安到她面前来,竟然不是来说星楣之事,倒是来表忠心的!
廿廿静静想了一会子,旋即倒也想到了缘由——虽说舒舒也是自家人,还是他们十六房的格格,可是毕竟人家舒舒有父亲布彦达赉在,一切便也轮不到明安靠前儿。
可是在明安眼里,她却不一样。虽说她阿玛现在是京营左翼总兵,可是终究她家这一房二百年来并无根基。她若当真要为绵恺做打算的话,自然是需要有根基的助力。
在明安眼里,肃亲王一家倒了,她现在是在急于寻找下一个倚仗,所以他竟忙不迭地主动送上门儿来!
廿廿都有些忍俊不禁了,“明公啊,你这几日递牌子要求见皇上,难道想与皇上说的,竟然就是此事不成?”
廿廿面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收回去,“明公若到皇上面前去说这样的事儿……难道不怕皇上治你的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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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安约略有些尴尬,不过面上的热切却半点没改。
“回皇后主子,奴才这番肺腑之言,自是单与皇后主子说的。”
“呃,”廿廿的意态便越发放淡了,“那本宫倒忍不住好奇,明公要到皇上跟前急着说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