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穿林打叶而过。
江月旧心头产生了丝异样的感觉。
她转脸,瞧见男人已阖上眼,似乎很疲倦的模样。
虽然是个讨厌的家伙,但总归救了自己一命。
念此,江月旧支棱着身子道,“你该不会命不久矣了吧。”
男人呼吸均匀,像是睡去,但更像故意不搭理她。
少女撇撇嘴,伸手推搡了几下他的肩,“顾言风,顾言风?”
男人拍开她的爪子,淡淡道,“长胆了?竟敢直呼小爷大名。”
江月旧缩回手,悻悻答,“反正也没抢到解药,只好破罐子破摔了。”
顾言风闻言,这才睁了眼瞧她。
“你那心心念念的好师兄,怎么不将解药让给你?”
“师兄会回来救我的。”
江月旧似在自言自语,想得烦了,索性重新躺下,有些泄气地蹬了蹬腿。
男人见她举止幼稚,忍不住弯唇,“你喜欢他什么?喜欢他同你青梅竹马,正气凛然?”
“我啊,必须得喜欢他才行。”
江月旧说着,幽幽叹了口气。
“哪有必须是他的道理。”
“就是有那么一个。”
“小爷不行吗?”
“……?”
江月旧诧异地坐了起来,瞧见男人面上显而易见的戏谑笑容,微微松了口气。
太吓人了,她该不会真的以为顾言风对自己有意思吧。
“宗主,你会回来救我吗?”
江月旧凑近些,突兀地换了话题。
“小爷凭什么?”
“凭我貌美如花,人见人爱……”
顾言风听不下去般也坐了起来,同她面对面道,“不然小爷现在就送你一程吧,反正长痛不如短痛。”
男人也不知在逗她,还是真的嫌聒噪,黑眸一眯,便要来捉她。
江月旧又是一惊,跌跌撞撞爬起来,转头就往竹林外跑。
“宗主,我等你哦~”
“切……”
顾言风将手搭在膝上,嗤笑着见少女像只笨鸟似的越飞越远。
-
江月旧胡思乱想了一天,想出很多损招自救。
最后她挑选了一个比较极端方法—献身。
借酒后乱性,与师兄红鸾颠倒,情定三生。
牺牲色相,保全性命。
不亏不亏。
少女捧着从后院挖出来的酒坛子,深呼吸一口气,敲响了亓玄木的房门。
天色已晚,烛火摇曳。
“师兄,我找到了一坛陈年佳酿,想同你一起尝尝。”
亓玄木并未开门,“若是要同我饯别,大可不必。不日我便会带你出谷。”
江月旧蹙眉。
她没想饯别啊,她只是想色/ 诱。
“师兄你先开门看看这酒,可香了……”
话未说完,便被亓玄木打断了去,“我,我还是不与师妹相见了。”
江月旧眉头拧成了一团麻花。
为什么不见她?男人都是这么善变的吗?
“师兄不想见我?”
屋里沉默了一阵,无人应答。
江月旧突然觉得很委屈,握着拳头砸了两下门。
许是被她一拳头砸醒,亓玄木总算开了口,“我怕此刻见你,会忍不住改变决定。”
没等少女反应话中深意,男人又道,“解药,我是真的想留给你。”
可是坤地参刃,也必须要带回日新门。
江月旧抱紧了酒坛子,显得既大度又知趣,“师兄不必为难,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你。”
屋里又恢复了先前的沉寂。
少女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觉得应该等不到旁的话了,便抿抿唇,回了自己房中。
揭了酒封,满屋子飘香。
江月旧倒不是不相信师兄,只是性命掌握在别人手里,总归有些忐忑不安。
眼下色/ 诱不成,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方倒了一杯酒,还未下肚,就见楚三娘推开门走了进来。
“小月儿,竟偷着喝好酒,也忒不厚道了。”
女人笑盈盈落了座,顺手拿走她的酒杯,一仰脖子便灌了下去。
“三娘怎么来了?”
江月旧也笑着替她满上,然后自个举着酒坛,干了一大口。
“来同你道别。”
烛火将女人映衬得像画中仙,一颦一笑,妩媚又多情。
楚三娘摩挲着杯沿,“我的梦境你也瞧过,老娘此生只爱两样东西。”
“钱和男人。”
江月旧几乎一下就猜对了,见女人不住地点头,遂伸手与之碰了碰拳。
“英雄所见略同。”
楚三娘又喝了一杯酒,砸砸嘴道,“虽然俗气了些,但老娘好歹自在。”
江月旧几口烈酒下肚,有些晕头转向。她随手推开酒坛子,垂着脑袋趴在了桌上。
若是清醒,她定不会这样问。
“三娘,你,你恨过吗?”
懵懂之时惨遭蹂/ 躏,情窦初开又逢背弃。就连最后,也不曾有个好归宿。
女人笑容变得很淡。
她伸手提起酒坛子,满了杯,自己却不喝,而是推给满面潮红的江月旧。
“小月儿,喝了这杯,我要告诉你些人生真谛。”
胃里有些难受。
但心里好像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