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地处殿北,位置隐秘,一般难以被人察觉,你是如何找来的?”
“我就顺着前边走廊一间一间的闲逛,也不知怎么就逛进来了。”
江月旧眼瞳清亮,瞧着诚恳至极。
可顾言风知道,她惯是口中没一句真话的主儿。
男人懒得同她计较,转眼端详起画卷来。看着看着,倒还真看出了眉目来。
“宗主,这画上的长女,可是西门前辈?”
少女偏头,凑到了顾言风的耳边。
后者目光紧了紧,“你是如何知晓的?”
江月旧一本正经道,“五官很像西门前辈,只是这体型和年龄,却有些对不上。”
见男人并未打断自己,少女继续分析道,“画上的女子约莫二十有几,个儿也很高。可西门前辈的外貌,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个十余岁的女童。”
顾言风随手扯下墙上的画卷,收到怀中,“你知道的太多了,还是多想想怎么保住自个的小命吧。”
江月旧不死心,跟在男人身后又道,“上回偶然得知西门前辈是药人,我还以为她长不大。如今看了这画,倒想明白了。西门前辈许是逆龄吧,岁数越大,模样越小。”
顾言风步子一顿,冷冷睨她一眼。
少女知趣地闭上嘴巴,顺带着耷拉下唇角以示无辜。
“莫要在这宫殿中乱转,最好呆在你师兄身边,寸步不离。”
“那你呢?”
话一出口,江月旧便恨不得咬舌。
她管顾言风作甚,吃饱了撑的?
男人当下笑出声,“看来翡翠珠串没白还给你,还知道担心小爷。”
顾言风随意揉了揉少女的发顶,“我要去会会谷主。”
“带我一起去吧。”
江月旧按住男人的手腕,“师兄内力尽失,我得去找到解药才行。”
“小爷可没空带着你这个累赘。”
男人甩手,扭头就要离开。
“我,我知道西门前辈也入了生门!”
顾言风闻言,飞快地折身回去,死死捂住她的嘴巴。
“这是我悟道宗的恩怨,你别来趟浑水。”
江月旧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
男人松开手,妥协道,“也罢,我就替你偷来解药,省得因为亓玄木内力尽失无法保护你,你就死缠着小爷不放。”
顾言风戳了戳少女的窄肩,“咱们先说好,拿到解药你就赶紧走,不许再跟着我。”
“好,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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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去无回宫比想象中还要大一些,等他二人翻完两座偏殿,天都黑下去一大半。
“宗主,前边有人!”
隔着老远,江月旧便瞧见几名侍女端着盘碟,鱼贯而入主殿中。
“我去打探打探。”
少女这么说着,人已经跑到了台阶前。
恰好剩下一位婢子尚留在门外,正背对着她站的笔直。
“这位姐姐,殿内可是谷主在用膳?”
那婢子对江月旧的问话置若罔闻,只是纹丝不动地站着,头也不回。
心觉有些古怪,少女遂抬手去拉她衣袖。
可指尖还未碰到袖口,就听见男人的一声冷斥,“闪开!”
虽不知为何,但怕死的本能还是叫江月旧连退开数米远。
再抬头时,婢子已回过头来,直直伸着手臂,张牙舞爪,向她逼去。
更为可怖的是,这婢子根本就不是活人,而是一具腐尸,面目全非,甚至白骨凸起。
少女吓懵在原地,双腿仿佛灌了铅似的,动也不能动。
江月旧揪着自个的衣裙,死死闭上眼,因着恐惧,屏住了呼吸。
一秒。
两秒。
三秒。
……
肩被握住,面颊贴着男人结实的胸膛。
耳边是他稳健的心跳声,代替了无边的惧意。
少女瞧见顾言风挡在自己身前,生生挨下一掌,然后将那婢子拦腰砍断了去。
男人的后背处冒出一股黑烟。
顾言风似被烧灼一般,痛得拧起眉头。
“宗主,你没事吧……”
江月旧从他怀里钻出来,着急要看看他的伤势,却被男人再次捉住了手掌。
“怎么,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小爷的身子呢?”
顾言风面色很快就恢复如常,口中又开始没个正形。
“宗主这是第二次救我了。”
少女顿了顿,眨眨眼道,“小女子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吧!”
男人嘴角抽了抽,丢开她的手,嫌弃地往主殿走去。
“不想被腐尸吃掉,就闭嘴跟上。”
江月旧一个箭步追过去,后怕似的拉住顾言风的胳膊。
“宗主,这些腐尸好像被人操纵了……”
“进去看看便知。”
二人趁着间隙溜进殿内,然后躲在了梁上。
江月旧这是第一次挂房梁,不仅腿脚哆哆嗦嗦,嘴巴也没个停歇。
“顾言风,你为何要做盗贼啊?”
男人只当她在害怕,遂敷衍道,“梦境里边,你不是瞧见了么。”
“我只看见你受了很多伤,然后拔剑自尽了。你的那些伤,是怎么来的?”
“我同宅子里那些孤儿一样,无父无母,遭人欺凌。为了活下去,就靠偷盗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