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杳杳点点头:“你说得对,反正你就当不知,但这事瞒不住,我不过想让绿腰提早知会你一声,顺便和爹爹说一下。”
绿腰是她的贴身大丫鬟,素来有分寸,好端端亲自给还未下值的太子殿下送伞,路寻义一见就知道是宫中出了问题。
许多事情,图的就是先机。
“就你机灵。”温归远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骂道,“感情我是白跑了。”
路杳杳立马伸手抱住他的腰,娇滴滴地说着:“谁知道你怎么一听就跑来了,不过自然不算白跑,你都许久没和我一起吃饭了,既然今日下值早,晚上就一起用膳吧。”
“我想吃奶皮锅了。”她嘴馋地说着。
“行。”温归远拥着人坐在罗汉床上,看着路杳杳做的荷花方巾,不由笑道,“这手艺是当真没有进步。”
路杳杳皱了皱鼻子,抢下东西,不悦说道:“不是给你的,给宝宝的。”
“那我可真吃醋。”这下轮到温归远不高兴了。
“何止没有你的,这是宝宝的,这是爹的,这是平安的。”路杳杳兴致勃勃地介绍着。
温归远哼哼几声,揉了揉她的耳垂:“平安都有,我没有,这个不许给它。”
“连狗的东西你都抢。”路杳杳大笑,连忙招手把在门口徘徊的平安叫了进来,眼疾手快把这块手帕系到他的脖子上,得意洋洋地说道,“就是不给你。”
平安毫不知情,只是看着两人傻乎乎地乐得直笑。
“就知道酸我。”
路杳杳故意比划着手中的帕子,眉眼飞扬,笑着不说话。
“圣人要对白家动手了,你这几日不要随便出东宫了,尤其是皇后的。”他把人抱在怀中,低声吩咐道。
路杳杳一楞,按住他的手,扭头看他,见他神色认真,不由大惊:“李家刚倒,为何这么快就要对白家动手。”
“朝堂若是接连动荡不是好事。”她皱眉说道。
温归远把玩着她的手指不说话。
“时间不多了。”他良久之后,轻声感叹道。
路杳杳一愣。
“罢了,此事还没开始,我不过是与你提个醒,而且白家根基比李家还要深厚,且党羽众多,不是一个走下坡路的李家可比,我只是怕皇后冲动,倒是让你平白受委屈。”用膳前,温归远细声解释道。
路杳杳原本以为此事却是应该徐徐图之,李家依然是个先例,白家自然会做好万全准备,但往往没想到这把刀竟然早早悬在白家头上。
有一男子在宫门口滚刀肉来状告白家滥杀无辜,只因为自己及其家人为一处别院送餐时走错了路就被残忍杀害。
路杳杳听着卫风的话,只觉得一阵恍惚。
“然后呢?”
“派人去查,早已屋去人空,但在院中确实埋了数十具尸体,别院官家畏罪自杀了。”
“圣人大怒,派人查封了院子,让三司联查了。”
“太子殿下做主审,大郎君做辅审,三日后开堂。”
卫风不急不慌地说着。
“哥哥做辅审?”
路杳杳一愣,脑海中莫名其妙浮现出三个字——莫须有。
圣人到底是按耐不住了,终于要对大昇世家最顶峰的那座高峰发起攻击了。
这事做得太着急了。
她不由心惊胆战地想着。
这些手段对其他世家也许是雷霆,但对历经三朝,还处在巅峰的白家却不过是隔靴挠痒,微不足道,甚至还会引起世家的反弹。
她想起早已尸骨无存的袁相袁思楼。
“白家如何应对?”她不安地按了按眼皮子。
“推出一个旁系,那旁系被捉拿时便已经认了。”
路杳杳虽然心中早已知晓,但还是叹气。
这几乎是世家一贯的手段,且越早越好。
“娘娘,淑妃递了帖子来,请娘娘三日后在花萼楼相聚。”就在此时,红玉拿着一封大红色鎏金帖子走了进来。
第100章
沧骸浚横流, 八面来风雨,长安的气氛如树叶上的摇摇欲滴的水珠,所有人都在等着最后的掉落, 可偏偏,那长长的翠绿叶子和那滴水滴都拧着最后一点力气,相互焦灼谁也不肯先松手。
圣人病了的消息不知为何还是传了出去,按理原本应该会有大量的风言风语, 可现实却是所有留言都随着那日的春雨诡异得消失不见, 只留下讳莫如深的只言片语。
这大概是长安城最难熬的春天, 连最是热闹的章柳台都人烟清冷, 朱门高台大门紧闭, 盛宴难闻踪迹,连着天气都随着那场大雨开始倒春寒。
朝堂上的动静早已波及到内殿,太子殿下早早下了禁令,严谨宫娥黄门走动,所有人没有当值都必须在屋内呆着。
各宫各殿皆是如此, 可此刻,淑妃却是破天荒地递了一张帖子给东宫。
“淑妃在后宫多年能倚靠的只要圣人。”路杳杳抱着平安取暖,伸出一条腿架在太子殿下膝盖上,“现在难道不该一心扑在圣人身上吗?”
温归远动作轻柔地捏着她的小腿:“圣人如今住在乾阳殿, 皇后和淑妃都不能靠近,就算是路相每日能见的时间也格外短。”
路杳杳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怎么听闻八年前圣人大病, 只有淑妃一人能贴身照顾, 此事之后, 她从淑美人直接跃了四级成了暮霭殿的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