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璇把最简单的油菜交给了边叙,让他打了盆水,往水里撒些盐,浸没油菜,把每朵油菜的叶子一瓣瓣折下,重点清洗根部的泥,一遍过后再去水槽过第二遍水。
边叙看了一遍梁以璇的示范,叠高衬衣袖口,摇摇头干起活来。
梁以璇在水槽那头洗土豆,观察了他几眼,见他除了动作慢到像绣花以外没其他毛病,就放宽了心去削土豆了。
相安无事地过了会儿,梁以璇余光忽然瞥见什么不对,一愣之下朝边叙看过去,见他一把捧起一摞油菜,像扔生化武器一样地扔进了垃圾桶。
“你干什么?”梁以璇吃惊地问。
边叙比她还吃惊,指着油菜说:“这菜有毒,不能吃了。”
“?”
“刚有条虫从菜里爬出来,这么粗,这么长。”
“……”
梁以璇头疼地望了眼天花板:“菜里有虫是正常现象,拿盐水洗就是为了让菜青虫爬出来,洗掉就好了,毒不死你。”
“难道我以前吃的那些菜……”
“对,”梁以璇木着脸点点头,“那些菜也很可能被虫爬过,边大少爷。”
边叙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梁以璇看了眼被垃圾桶里厨余垃圾污染浪费的那些油菜,沉出一口气,往旁边一指:“你别洗了,站着吧。”
也不知造了什么孽,一大早又是狗屎又是泥鳅又是菜青虫,还要因为做错件事在旁边“罚站”。
边叙倚着墙百思不得解。
这是上了个恋爱综艺还是改造人生的变形计。
他拧着眉扯扯衬衫领襟,站了会儿,听见楼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是其他人从天台下来了。
林笑生当先拐出楼梯口,朝厨房这边看来:“边老师怎么让以璇姐一个人在忙啊?”
边叙冷着脸一言不发。
“边老师站着也没事,有没有把刚才没吃上的早餐吃了?”林笑生笑着问。
边叙空荡的胃腹起了躁意。
林笑生又接了一句:“边老师要是饿了可以去冰箱拿,真挺好吃的,千层里还有新鲜的芒果。”
边叙眼神忽然闪烁了下,蓦地看向梁以璇。
梁以璇默默择着菜没吭声。
边叙回想了下早餐时梁以璇拍开他的动作,嘴角慢慢扬了起来:“不好意思,无福消受了,我,芒果过敏,非常严重的过敏。”
林笑生噎了噎。
边叙神清气爽地离开了身后那面墙,站直身体,绕到了梁以璇旁边,微微弯下身笑着问:“还有没有我能做的事?”
梁以璇看着他那“小人得志”的脸色,憋了股气皱皱眉,往地下一看:“那你去杀泥鳅。”
这人一旦春风得意起来,就是天上的星星都愿意去摘,别说杀一坛泥鳅。
下一秒,边叙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好。”
第26章 水至清则无鱼,狗不要脸则无敌。……
梁以璇继续择菜, 余光瞟见边叙把坛子拎上了岛台,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那群泥鳅,像在看一群命不久矣的蝼蚁。
慢慢地, 他用执刀叉的优雅姿态捏起了一把锋利的剪子, 观望片刻,将剪子头伸进坛中。
一剪子下去, 伴随着清脆的一声“嚓”, 坛子里“哗啦”一阵响——
泥鳅们四散逃窜开去。剪子剪了个空。
边叙挑一挑眉, 往梁以璇那儿看了眼, 见她没注意这边动静, 若无其事地重新展开剪子,酝酿了会儿, 又是快准狠地一钳。
嚓——
又剪了个空。
接二连三的空响之后, 边叙搁下剪子, 揉揉脖子, 舒张起了五指。
但事实证明, 即便是能够在一分钟之内轻松弹奏完《野蜂飞舞》的手速, 也未必快得过泥鳅的身手。
十几个回合之后, 边叙的衬衣被黏腻的水沾得星星点点, 而整坛泥鳅毫发无伤, 甚至游得还更生龙活虎。
梁以璇摇头叹息:“这样行不通的,你试试先把泥鳅抓起来拍晕。”
边叙偏过头,眉梢轻轻扬了起来:“……抓?拍?”
梁以璇只是记得以前外婆是这样杀活鱼的,总归万变不离其宗,四下一搜寻,递给他一副家务手套。
边叙闭了闭眼,戴起手套往水里捞, 竭力忽视那令人作呕的滑腻触感,用力往下一抓。
泥鳅落入手中,他掌心一翻,顺势往案板上一拍。
刚才还滑不留手的玩意儿这就不动了。
也不过如此。
边叙嘴角一扬,掐起泥鳅尾巴,正要叫梁以璇来看,那泥鳅忽然一个吃痛,回光返照似的从他指间滑了出去,滴溜一个高抛物线一跃而起……
梁以璇好端端低着头在洗手,蓦地后颈一凉,低低“啊”了一声。
沙发那边聊着天的众人纷纷扭过头来。
边叙一滞之下,一把摘掉手套:“……别动。”
又软又凉的活物贴着皮肤胡乱扭着身体,梁以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气都不敢喘,哪里还敢动,手僵脚僵地定在了水槽前。
边叙一手握住她的肩,一手往她衬衫后领探进去,把那泥鳅挑了出来。
梁以璇垂下眼,看着这回真啪叽摔晕了的泥鳅,感觉自己也快晕了。
被气晕的。
她缓缓抬起眼睑看向边叙。
“我……不是,它刚才装晕……”意识到这会儿不是告状的时候,边叙闭了嘴,从手边抽了几张纸巾,去给她擦拭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