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声驰径自倒了杯酒,回答随意:“再续前缘。”
呸。嘴硬。
赵家俊不忍腹诽。
再续前缘?倒底要和谁再续前缘?
不知是谁提议起两圈麻将,赵家俊召来服务生,把包厢配套的麻将室准备好,屏风一拉,分成两区。
麻将走了三四圈,歌也换了五六轮,酒也劝了七八转。
该来的人却还没来。
已经有几个同学先行撤场,还有几对搂搂抱抱去了另辟下一摊。
赵家俊也不免心急,跟聂声驰嘀咕:“估计怕了吧,鸿门宴,这……”
“她会来。”聂声驰起身,“我去抽根烟。”
包厢外就是电梯,直通一楼。
聂声驰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出包厢之前,烟已经在唇间,出包厢的那一刻,防风盖甩开,火苗窜起,却没有把烟点燃。
他本不准备下楼。
可已经有人先他一步违规。
走廊里烟雾稀薄,薄荷香混着烟熏气,发源于纤细如葱段的指间。
她今天穿了一身风衣,墨绿。
叫他又想起那身军装。
这身颜色更深,衬得她肤色更白,腰带松散在后,藏住她纤细腰肢。长发如瀑,却不再是曾经的黑长直,烫出了知性弧度。
烟雾之中,她掐灭了那点火,双手抄兜,转身过来与他面对面。
Dior,Prada,Givenchy。
再不是麻花辫、军装与素面朝天。
可那双眼,唯独那眉眼笑意,还是那样看着他,审视、剖析,又像是把他看了一个透。
她歪歪脑袋,刚才夹烟的手从衣兜中抽出来,带出一只打火机,指尖轻巧甩开防风盖,火苗窜起。
赤红打火机,葱白纤细的手,墨绿色的衣,黑如漩涡的眼。
目光往聂声驰面上一扫,自下巴,到眉骨,定在那双瞳仁里。
最后落在他唇间未点燃的烟上,“不要借个火吗?”
眼神与笑意皆是极尽冷辣,把他心底忐忑的等待无言昭示,志得意满,将他看了一个透。
愤懑恼火又起。
包厢门在这个时候被人从内推开。
“聂声驰你……”王雅泉的声音在她视线碰上誉臻时停顿下来,话语笑意更浓:“呀,誉臻来了,快进来呀!”
誉臻收了打火机,懒懒抬起眼皮,嘴角笑意如旧:“好久不见,我来迟了,真不好意思。”
说着,她侧身走向包厢门,刚推开一条缝,又扭头回来。
声音带笑:“恭喜了。”
包厢门关上。
哐当一声,垃圾箱被踢翻在地,顶上灭烟鹅卵石四散,那被掐灭的半截烟也是。
第3章 艇仔粥 只等东风,东风至,抢东风。……
誉臻一进门,门内一瞬只剩寂静。
包厢里头剩下的这一批,哪一个不是素日就玩得开的,谁不知道誉臻和聂声驰的旧事。
赵家俊算是东道主,先迎了上来,大大方方向誉臻伸手:“誉臻回来了?都好些年没见了,还是这么漂亮。”
誉臻回应时笑意不达眼底,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身处京华酒店,尚未打卡下班。
“这么些年,你也还是这么好人缘。”
身后包厢门开合,聂声驰和王雅泉一同进来。
聂声驰搂着王雅泉,一同进来,从来都是眼高于顶的聂少爷,此时扶着包厢门,一手贴在王雅泉腰际,先等她进门,这才相伴而入。
像是一双缱绻鸳鸯在后,将誉臻衬托成孤零零一只箭靶子。
包厢内眼神传递。
有人当然自以为识时务,开口:“誉臻来得这么晚,该罚三杯才是。”
赵家俊眉头一扬,下意识就想上去捂住那人的嘴。
当着聂声驰的面拿誉臻打趣,放在以前,简直就是找死。
可人主角却没动。
赵家俊斜眼一瞅聂声驰,别说要护花解围,就是开口说一句都不见得,懒洋洋的模样,跟王雅泉在旁一起坐下。
倒是王雅泉先开口,嗔笑如泉泠泠,“怎么回事啊?女孩子一来就要灌人家酒,臭流氓。”
聂声驰自己点了根烟,在沙发上吞吐烟雾,垂眼看世事,如天上神祗。
誉臻懒懒抬起眼皮,打量那人一转,话出口还带着三分甜腻:“可饶了我吧,我一个人开车来的,酒驾可不是小事,我进了局子蹲着,可没人来捞我。”
聂声驰不说话,赵家俊也无作为,那人自然得寸进尺,“你这话说的,你等会儿要回去,这儿怎么会没人送你啊?”
说着,那眼神更放肆,沿着誉臻风衣边沿游走,“只怕一个个争着抢着当护花使者咧。”
赵家俊轻轻咳了一声。
誉臻双手还闲闲抄在衣兜里,轻轻歪着头,嘴角弧度浅浅,可目光却直白回敬,也把那人从下往上打量。
似是一寸一寸估斤算两,被她从脚看到头,不论原来如何,此刻都是一分一毫都不入时流。
那眼神,佛都会有火。
那人当即被点爆,“誉臻你什么意……”
王雅泉一拍沙发起了身,“哎,我刚那桌麻将,没人给我动过吧!”
红裙从两人中间过,把火.药味都卷挟,两步又往回退。
王雅泉挽起誉臻的手臂,娇媚笑道:“刚刚三缺一,喊聂声驰来他都不来,正好你来了,打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