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口处锁骨一对,衣摆下踝骨一双,夜光下泛着玉一样的白。
赌石时露出的一角,仅供人一瞥,却足以使热血冲昏头脑,为那一瞥不顾一切。
聂声驰走上前,垂手将她腰间系带一把扯开,手指顺着领口一勾,大衣便落地。
还是那件黑衬衫,衣领松垮,扣子只到第三颗,衣摆也松松,裙子一样,贴着她大腿,风都可吹起的垂坠轻盈。
冷冰冰石头切开第一层,已经不叫人失望。
聂声驰轻轻将她下巴抵住,叫她抬头来。
誉臻面无表情,顺从地抬头,双眼却仿佛与外头冰雪天地呼应,表面那层温顺与乖巧的积雪消散,只剩下了底下千尺寒冰不可解。
冰冷锋利,能叫人肺腑都划破,大白于人前。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了,我明白了。”
聂声驰笑起来:“你明白什么了?”
誉臻道:“明白你不喜欢以前那套了。乖乖听你话,当你的小女友那套,你不喜欢了,我可以换一换了。”
聂声驰又是一声笑:“我还没教你呢,你知道什么?”
反问句,字字裹硝.烟。
轻轻将她下巴抵住的手,在他话语结束的一刻,狠狠将她咽喉掐住。
空气骤然稀薄,吻同时覆上来。
吻,吮,吸,咬。撕咬。
缺氧叫感知都不灵敏。疼痛都不清晰,衣衫撕裂时冰冷也不清晰。
只有聂声驰掐着她的腰,将她丢在吧台上时,氧气才重新回归肺腑。
疼痛袭来,冰冷也袭来,纽扣在地板上叮铃作响,酒杯也从吧台上滚落。
这一回玻璃碎裂的声音真实。
恨也是真实,怨也是真实。
被进入的一刻,她四肢都无处凭依,仰头看向窗外夺目银河。
似是那星河之中有冥冥,能够将疼痛抚平带走,把温暖和柔和送还。
那冥冥之中,誉臻似乎听见少年声音温柔,带着小心翼翼,呼唤她的名字。
少年伏身她耳畔,在临弦一刻问她:“真的可以吗?”
她似乎笑了,回答:“说不可以的话,你舍得停吗?”
少年的吻从耳后到唇瓣,触碰放肆,言语克制:“我听你的,就听这第一回 ,你想好。”
“好好想。”他哄道。
她笑着回报以吻,投向他,像扑向星辰,扑向一个虚幻的美梦。
她被疼痛拉回现实,眼中仍是少年的五官,却再不是少年的面容。
聂声驰恶意将她的脸攥着,一丝一毫都不愿意放过,吞噬她面上流露出来的痛苦。
“看着我。”
看着我。
看着我多么痛苦,也看看我眼里的你多么痛苦。
看此刻的你我多相似。
看此刻的痛苦多真实。
……
天亮之后又开始下雪了。
阴阴沉沉,仿佛晴朗星空不过是梦境幻想。
薰衣草香气融融,却叫人难以入眠。
落地窗前纱帘半掩,雪在纱帘缝隙之间落下,东方鱼肚白也显得朦胧,将万物都衬托得更冷。
背靠背的两人各据床一边,一人掀被起身,另一人也睁开了眼。
聂声驰今日连晨运都无,起身就一面穿衣一面跟助理打电话,两件事都从容,字字清晰,随着衣衫抖动时脆落声响。
谢槿珠。
谢正光。
誉臻听着。她想要的,他如今慷慨给予,礼物一样。讨好的赠礼也可,道歉的赔礼也可。
她缓缓合上眼,呼吸也缓缓,薰衣草气味出入胸腔,将睡意也往内推涌。
聂声驰挂断电话,将衬衣最后一颗扣子扣上,一手勾着领带,抬眼看向穿衣镜,动作却顿住。
镜里的人安稳睡在羽绒被中,长发往后披散,水一样铺在他睡过的枕头上。
鬼使神差一样,聂声驰绕到床的另一侧,单膝跪下,手只压在床头柜边沿,将领带都压出褶皱,只怕惊扰誉臻平稳呼吸。
她仍睡如刺猬蜷缩,连眉间都是不满而起了皱,叫人忍不住去将她眉心抚平。
聂声驰伏身向前。
吻最终将施未施,悬在额头眉间。
誉臻再睁眼时,房中一片昏暗,窗前挡光窗帘掩着纱帘,一层叠一层,将日光挡了个透。
誉臻起床前打电话叫了早餐,泡了个澡出来时,餐食已经准备妥帖,餐桌旁站着的正是客房部部长。
“怎么是您来当总统套房的管家?京华已经没人可用了吗?”
誉臻说着笑了声,走到餐桌旁坐下,随手指了指电视屏幕,“请帮我开一下电视,新闻频道。”
客房部部长按吩咐照做,转身走回餐桌边时,抬头看向誉臻,目光却在碰着她睡袍领口青紫暧昧痕迹时,如触碰了烫手山芋一样闪开。
“总经理。”客房部部长对誉臻的称呼如旧,纵使誉臻已经提醒过,此刻也固执地并不改变。
誉臻停下手里刚刚捏起的瓷勺,抬头看向她。
“您本可以不这样的。”
此刻誉臻并非她的客人,却连尊称都如旧,是上下级不曾变换。
誉臻笑了笑,垂眼看着瓷勺将碗中八宝甜粥搅拌。
“杨部长,趁着京华现在还不到尽头,早点走吧。”
甜粥入口,誉臻看着面前的新闻如滚轮一样往下走,关键字夹杂其中,似暴风雨来临前,仅存一丝丝阴暗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