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适可而止,桌上的话题又从回忆跳到了当下,聊起工作。鹿妍没听进去后面的内容,心不在焉地翻着菜单,借机瞅了眼顾执南。
他的座位靠窗,窗外暗蓝天光和霓虹灯影透进,勾勒出他雕琢如画的侧脸。
鹿妍又想起她在校史馆看到的那张毕业照,仿佛透过时光,能窥见男人昔日的模样。
疏淡不显的表皮下,骨子里刻着少年,烫着热血。
这人不只是长得好看才吸引人。
聊到中途,顾执南瞥了眼手边震动的手机,起身接起:“你们先聊,我接个电话。”
桌上几人聊得融洽,鹿妍闲得无聊,职业病犯地研究起了每道菜的佐料搭配,正在游神,被人叫了一声。
“鹿妍,你要不要试试这瓶酒,度数不高。”唐竞扬了扬手上的香槟,拉她进话题,“75年的唐培里侬,是顾来买单,喝喝看?”
鹿妍也不是不能喝酒,相反,因为常年被高姝雅拉着试酒吧出的新品,她酒量还可以。
“谢谢。”她没推辞,给自己倒了杯。
原本桌上只有唐竞和Kevin能喝酒,只有两人喝没意思,现在新加入鹿妍,话题逐渐聊开了。一瓶香槟喝完,Kevin招来服务生,加了几瓶度数颇高的朗姆。
等顾执南接完电话回来,包间里醉倒了两个。
“他俩喝高了。”李逸凡指了指唐竞和Kevin。
顾执南望向鹿妍,她虽然酒杯是满的,却喝得不多,盯着香槟杯的神色还算清醒。
他叫进服务生,联系代驾将好友送回酒店。
“行了,我也该回去了。”李逸凡和顾执南寒暄两句,笑道,“我凌晨的飞机走,得出差,你也多保重。”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包间里只剩下两人。
气氛安静,空气中还弥散着淡淡的酒香。顾执南的目光落在半清醒半醉意的鹿妍身上,从她微染着酒意的眼尾一路看到泛着水光的唇,看够了,才走近问:“刚才喝了多少。”
“也就喝了两杯酒……都是香槟。”现在鹿妍手里这杯是朗姆酒,她还没喝,眨眨眼问,“你要试试吗?”
顾执南落座在她旁边,俯身凑近了,还能闻到她身边若有似无的酒香。
他应声,垂眸看她端酒杯过来的手,低下来的声音勾着微哑:“只尝个味道。好不好。”
“……可以啊。”鹿妍心跳莫名加快,维持镇静回,“其实就算你真喝了酒也能叫代驾,还挺方便的。”
不是,顾执南怎么回事啊。
请她吃饭问好不好,喝口酒也问好不好。他再好下去,她心脏快要不太好——
鹿妍的手腕蓦然被握住。
她猝不及防,斟满朗姆的酒杯稍一倾斜,酒液自鹿妍白皙细长的手指流下,一路顺着细腻的皮肤蜿蜒到指尖。
手上的酒杯被顾执南拿走,他俯身侧过脸,鹿妍的指尖随即触到了湿热濡软的一下。她僵滞地盯着顾执南,他已经舔走了她指尖上要滴下来的酒。
顾执南的下颚线绷成一道极好看的弧,抬起眼对上鹿妍的视线,一双桃花眼里眸光潋滟:“朗姆?”
两人对视良久。
“……啊。”半晌,木头人憋了个单音节出来。
“你……”鹿妍心里那两头小鹿又在激烈干架,她很快抽回手,尽量言语平板道,“我还没有原谅你。”
“嗯。”吻那一下食髓知味,顾执南敛下眼,鸦羽般的睫毛遮掩住眸底情绪,道,“是我误会。”
鹿妍愣了愣。误会……他问的什么来着?
只尝个味道。难道他不是想尝酒吗。
鹿妍觉得自己的脉搏跳得厉害,“……你下回问清楚一点。”
对方仍是敛眼认错的模样,应:“好。”
他这样,鹿妍不知道怎么就生出一点歉疚,忍不住回忆了遍,刚才她抽手抽得是不是太伤人了?
可谁被这样舔一下都会绷不住,何况对象还是顾执南。
等两人出会所,鹿妍捏了捏耳朵,不自然出声:“刚才我的手不太干净。”
“……”顾执南盯着别扭向他伸橄榄枝的鹿妍,压着笑意,容色平静回:“不会。”
等顾执南去取车的空档,鹿妍在会所门口吹了会儿夜风,还没冷静,倏然听见傅启州的声音。
“妍妍?”
这片是槐城的金融中心,傅启州刚参加完应酬要回去,见路边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让司机停了车。
听见这声,鹿妍心跳瞬间平复下来,她循声看了眼,没搭理他。
后座车窗降下,陌生女人的脸从窗后露出来:“启州,你去哪里?”
傅启州头也没回地对女伴道:“你在车里等着,我处理一点私事。”
换人了,不是江家小姐。
鹿妍想到,前段时间傅启州好像是退婚了。
“妍妍,你现在还和顾执南在一起?”眼前的会所是顾家的产业,傅启州上下打量鹿妍,“你都知道他的事了?”
鹿妍顿了下,傅启州认识顾执南。所以上次他们在威汀门口碰到,也是认识的?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傅家家大业大,顾执南又是那样的背景,两人免不了会有交集。
她没应傅启州的问题,真挚回道:“关你什么事。”
她这样的神情算是默认。这回轮到傅启州愣了,他实在没想到:“你都知道他隐瞒你这么多年,还能心平气和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