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你这张美丽的樱桃小嘴能不能闭上？”
沈祁白蹙眉。
他想起几个月前跟朱八珂说的话——你们俱乐部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们是职业选手，不是明星。
“不去。”
斩钉截铁的拒绝打破了一室喧闹，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众人有些许尴尬。
Kay揽着Dyo的肩膀，摇摇头：“余弦，现在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了。“
基地一向和谐美好的氛围霎时间剑拔弩张起来，戚苒连忙发问：“不过，我们是为什么要接广告呀？”
“一支战队的运营成本一年少说千万，光靠赞助商能吃饱？”Kay叹气道，“你以为为什么战队要签直播？为什么选手要卖周边？为什么有那么多战队解散？资金是支撑一个战队生存的基础，老板又不是傻子。”
戚苒细细在脑海里搜索着QD这几年的广告史……搜索不到相关信息。
“对，的确以前没有代言过。”Kay朝沈祁白努嘴，“因为有余弦和八珂兜着。”
QD的主要赞助商只有两家——国内知名的游戏公司朝禾以及葫芦TV，比赛时使用的外设也都是朝禾旗下的。此外最重要的投资人，就是已经霸占八零后富豪榜数年的朱八珂。
朱八珂投资QD，起初的确是因为对表弟的支持。
但现实如此，凭借热爱和情怀永远不可能走到巅峰。
商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无法盈利的战队也就没有继续运营的必要，以前的空缺靠朱八珂和沈祁白填补，可随着电竞行业蒸蒸日上，运营成本早就不是他们二人能承受的了。
Koala沉默片刻，开口道：“我赞成代言。”
Rock和Dyo对视一眼，也应声附和：“我也赞成！我想上电视和广告牌！”
沈祁白抬眼，目光冷冽。他走到笔记本电脑前，一张张翻着代言价格，面上露出一丝愠色：“内衣？薯片？廉价化妆品？拍这种低俗的广告有意思？一两百万的代言费而已，我出。”
Koala反击道：“沈祁白，知道你是我们几个里身价最高的，但没必要看不起这一两百万吧。凭自己本事赚的钱，为什么不要？”
这是戚苒进队以来，第一次从队友的口中听到“沈祁白”三个字。
“啪”一声，沈祁白合上电脑，眼中蔓延着怒火：“随便你们，就是不知道四个人的QD他们签不签？”
言下之意，是说无论最终如何决定，他都不会参与。
狠话撂下，沈祁白摔门离去。
戚苒看看Koala，又看看沈祁白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眨眨眼。
*****
“哇，这种忧郁美少年风一点都不适合你诶表哥。”
戚苒套着宽松的oversize卫衣，袖口露出几点白嫩的指尖，捧着一杯温暖的热饮，递给沈祁白。
沈祁白凑上去嗅了嗅，一脸嫌弃：“玉米汁？”
“你这个嫌弃的表情是什么鬼！”戚苒作势要把玉米汁收回来，“餐厅的热饮现在只有奶茶牛奶和咖啡，你乳糖不耐，咖啡喝多了又不好，我可是让阿姨现榨的玉米汁诶！”
沈祁白无奈地勾起嘴角，接过玉米汁小啜一口。
戚苒抱着膝盖，歪头盯着沈祁白紧锁的眉头，突然说道：“表哥，你是真的很喜欢QD啊。”
“……不然我喜欢SAG吗？”
戚苒懒得和他插科打诨，自顾自地说下去：“宁可自己掏钱填无底洞，也不愿意去打广告做代言，是因为怕浪费时间，影响比赛状态吗？”
沈祁白又抿了一口玉米汁，一言不发。
戚苒继续抖话篓子：“啊！难道是因为怕进入娱乐圈？没事的呀，你这个颜值进去了也是一线小鲜肉。不过是挺有可能被潜规则的哦……”
……
沈祁白看着她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忍无可忍地打断：“你最近在跟沈牧雨学写小说？”
戚苒笑眯眯地露出两颗小尖牙：“那你说说为什么嘛。”
沈祁白忽然沉默了，像是万千言语不知从何说起。
“大概是因为，我太天真了？”
天真地以为只要敢于焚膏继晷就能一往无前。
天真地以为只要揣着浩然正气就能抬头挺胸。
天真地以为只凭一颗赤子之心就能无所畏惧。
他的确是天真的，十三岁那年第一次跟朱八珂接触到电竞，他就决定将全部的热情孤注一掷。这么多年，尽管看遍了电竞圈的浮躁风气，像台风一样年复一年席卷人们的三观，沈祁白却还是希望守住QD这片净土。
他们的QD，是可以活在台风眼里的。
所以他拒绝和Wind炒作，拒绝朱八珂意图将他和戚苒捆绑，拒绝打广告做代言。
“代言的话，战队至少会签一年，这一年里需要出席无数商业活动。影响到比赛是一方面，他们几个神经粗大，容易触及违约又是另一方面。”
戚苒下意识地捂紧了卫衣口袋。
“一旦官宣，肯定会引发网友不满，拜金、捞钱、势利这些帽子扣下来，他们几个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和喷子怼起来，不知道要赔几个月的工资。”
戚苒感觉自己的口袋里传来阵阵寒气。
“QD是我们一手带大的，我不想让它沾上电竞圈的秽气。”沈祁白学戚苒抱着膝盖，把自己埋进大长腿里，“我只希望我们能安安静静地打比赛，带一个世界冠军回来。把我所有积蓄砸进去也好，不给我工资也罢，我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