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下次”二字上咬字很重,重得程伊都听出深意来。她故意装作不懂,“什么意思啊?”矫情的问句抛出,心跳莫名漏拍,这种套路她都使了老八百回了,这会返老还童般竟生了生理反应。奇了。
“我下周早点回来,带你来吃。”
“又要出差?”
程伊只是顺口问,没想到迎来了祁深洲更深的沉默。
她好笑,正要说自己没有旁的意思,就听他说,“后面我会慢慢减少的,等手上的项目跟进完了会好很多。”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也没别的意思。”
都说了些什么呀。程伊翻白眼,“祁深洲,你现在变得很难沟通。”
程伊与他像是饭后消食,两人从电梯口踱至餐店门口,又从餐店门口绕回电梯。
他想了很久,才回复她:“我以为话变少了会减少冲突。”
程伊按下负三层,嘀咕:“存在矛盾才会起冲突。”
电梯人多口杂,不适合聊天。对话有一会中止了,祁深洲伸手护住她,将她小心翼翼困在拥挤的电梯里,低声说道:“那我们先把矛盾解开吧。”
程伊脑袋空白了一瞬,等反应过来,已经低下头唇角带笑了。
因为裙子原因,程伊坐在了后排,她说瓣花街上有家布鲁斯酒馆,很有腔调,可以去那里聊天,她又确认了一遍,“你是有话要跟我说吧。”
祁深洲好笑,“我现在要是说没有,你不会跳车吧。”
笑意划过唇角,程伊感受到车厢的气氛舒张,心情突然大好,单手撑上大腿,靠近驾驶座,贴近祁深洲耳朵,“那说不定我会爬到副驾。”
那便裙叉高开,画面......
祁深洲偏头,与她对视一眼,车厢内涌动起流光溢彩的暧昧。
驶至瓣花街,祁深洲将车停好,程伊心情极好,跳下了车。街上绚缦色彩相映,布鲁斯酒吧外听见爵士乐高低起伏,她不自觉哼唱摇摆,只是糟糕的是,今天是周末,而八点多恰是高峰。布鲁斯酒吧人满为患,人挤得门都推不开。
“换一家好了,”祁深洲掏出手机,“网红餐馆我不懂,但酒吧我熟。”
她仰起脸,眼神暧昧:“听起来很懂行啊。”
祁深洲淡淡:“应酬而已。”
“除了应酬呢?”程伊将卷发绕在指尖,咬住一侧唇角故作放浪形骸,妖冶红唇饱满地透露出信号,“总有别的项目吧。”她眯起眼睛,“你们这行风评在外,我又不是没见过。”
祁深洲犹豫了一下,喉结滚动,眼神复杂:“你想我说什么?”
“没什么。”她无趣地站直,他这人怎么这样没劲,又没了车里的挑逗味道,仿佛她就是个女朋友,他要撇清所有的异性关系似的,“聊聊嘛,除了对你的工作,我对别的事情也很好奇的。”
“程伊。”祁深洲认真唤她。
她没好气应:“干嘛。”
“我们找个地方聊聊。”他很认真。
“可是我今天走了好多路了,我走不动了。”她为了见王清珏选择了高跟。可怜她一米六出头的矮个头,非要跟王清珏那种170+的高挑酷女分个气质高下,不自量力还拼命努力,她眉头一皱,“我想回去换双鞋。”她指了指小区,“就几步路。你不想去看看咪咪......小骗子吗?”
祁深洲看了眼她的脚,“脚后跟磨皮了吗?”
“还没有。”她吐吐舌头,“不过快了,新鞋嘛。”她出门时并没有想到会走这么多路。
“需要扶吗?”
“我说不需要会扫兴吗?”
下一秒,祁深洲抚上了她的肩。
夜晚静谧,晚灯烂漫。月光戏弄影子,一路癫嗔,两人影子一度融合又在下一个拐角拉开距离。
行至门岗,祁深洲问:“为什么住在这里?”
“因为没钱。”程伊理直气壮,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拥有居住选择权。这是她能力范围内可以住到的最好房子了。
“听你老板说你要买房。”那天白梦轩有提到。
“嗯。”
他问:“想买在哪里?”
“玉鼎花园!”她故意的,说完冲他一哼,很有自知之明道,“买不起,我知道。”
祁深洲愣了愣,轻咳一声,“也不一定。”
程伊不知所措地假装没听明白其中意思。
电梯没了人,那种让人想要咬舌的暧昧与尴尬加倍滋生。
抵达四楼,程伊开门时只开了条缝,腿伸进去朝空气蹬了两脚,确认小骗子不在才将门打开,“进来吧。”
“它会跑出去吗?”
“以前不会,最近学会了,”程伊想到前天在安全通道和它追逐的惨烈场面,苦恼地摇头,“我觉得不应该再放《猫和老鼠》给它看了,都看笨了。”程伊拿出一双拖鞋,蓝格纹男士妥拖鞋,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她跟着交代了一句,“我爸的。”
“嗯。”祁深洲换上,低头抿了抿唇。
程伊脱下高跟瞬间矮了下去,“要喝什么吗?”
“水吧。”
“不喝酒吗?”
“不了。”
“那好,还是气泡水吧。”
还是气泡水。和那天一样。
程伊心跳大动,两眼泛光,预感他要说的话与他们的关系有关。
即便没有明说,他们也在一举一动间松动了僵持,身体与语言越发默契地感受到过往的亲密,程伊反身,背脊将冰箱门顶上,冲他摇摇,“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