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珏:【你去吗?】
程伊:【去吧。】
王清珏:【和祁深洲一起?】
程伊想了想,没回,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和祁深洲一起。他那么忙,也许并没有功夫参加什么婚礼吧。
开进吴蔚家地下车库,祁深洲来了电话。
指尖按下接听键,生疏又熟悉,程伊率先开口,“到了?”
“嗯。”他似乎在浴室,声音空荡,“房子什么时候去买?”
昨晚她拒绝了,见他失望,认真地罗列了最近必做事项,确实,都比陪他重要一些也紧急一些。
“刚付完定金了。”程伊把合同丢进储物柜,拎起三黄鸡,重重关上车门,腕部动作十分有仪式感,“二十万!”
祁深洲围浴巾的动作止住,看了眼窗外阴郁天色,“这么大雨你出去了?”
“嗯,我今天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周一看的时候就只剩9套心仪的,今天就只有3套了。”
“钱够吗?”他问。
“我看上去很穷吗?”
“还行。”他低笑。
“我再苦都没有亏待过儿子!”
“苦过?什么时候?”他赤膊坐在床旁,打开电脑,一边点击电子PDF查看签名档缺位情况,一边与她讲电话。
“没有,我还好。”她没有富有过,也没潦倒过。
“贷款多少?需要我......”
“祁深洲......”程伊蹙起眉头,想努力表示出生气,唇角的笑意又出卖了她,复杂矛盾,“你怎么......”
祁深洲倒吸一口气,灌了口咖啡,“我错了。”
她别扭,“我没说你错了。”
他非常识趣,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不用你说,我先承认。等你说我错了,就晚了不是么?”
程伊噗嗤笑出声来,手心在电梯扶手上发泄似的拧动,“神经!”
*
学生时代恋爱,经济问题是个不小的矛盾,尤其在消费水平参差的B城大学。
这里有不少出身贵胄的本土天之骄子,各种保送生、竞赛生以及成绩一般毫无特长的“特长生”。也有寒窗苦读十余载,作为村里唯一的希望奔赴名校的苦学生。
程伊这种系别和金融不同,班里不少学生买老师指定的教材或者大众读物都要去学校后书摊一本本地挑盗版或者二手版,食堂两个实心馒头配上免费的紫菜蛋花汤就是一顿饭,她自认是小康版学生妹,不会在月末吃泡面,也不需要省钱买一条裙子,无忧无虑,但糟糕的是遇上祁深洲,程伊一步步走进经济窘迫。
确认关系后他们开始使用电脑拨号打国际电话,祁深洲会给她买卡,买到他回国还有不少卡没用掉。
即便是这样,程伊兜里出的血仍然不少。
第一次买机票时,她傻在电脑前,目瞪口呆,怎么会这么贵。
隐隐想返回方才祁深洲说给她买机票的瞬间,不应该拒绝的。不对不对!得拒绝,拒绝得好!
她的情绪大部分来自异地恋的思念,当然也有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巨额”机票。
25岁买入人生第一个香奈儿时,程伊与友人玩笑,“虽然25岁才舍得花5万块买个香奈儿,但我20岁就已经在恋爱上烧掉过一到两个经典款了。”
“你是跟首富儿子恋爱的吗?”
“如果真跟首富儿子,那我大概会放掉这种自尊心,毕竟到那个高度,这点自尊心也就不值一提了。”
很可惜不是。程伊迎来过几个窒息的瞬间,又都勉勉强强地通过生气发脾气或者开玩笑拒绝,而逃掉了。
祁深洲要是在国内就好了,怎么花钱也不会有那么多震惊的消费,这种学金融的身边似乎都是纨绔子弟,尤其是出国的,很多智商学商不高,花钱一流。就连祁深洲也说,读书不好出来镀金很多都选择金融,因为比较好读。这些人的女朋友多是二代出身,越洋会男友,从来不手软。
大二开始她时常会陷入经济焦虑,就算有个爱女如命的爸爸,她也做不到理所当然地烧钱恋爱。
程伊一直以为祁深洲是察觉不到这种小心思小别扭的。他是钢铁直男,她是最佳影后,有些砍儿亲亲摸摸、吵吵闹闹,过了就过了。谁想到这搭了几年的自尊堡垒会在同居时候坍塌。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程伊比祁深洲早工作3个月,本科毕业证一拿到就被发配一线写稿子了。她理所应当地想与当时还没工作的祁深洲分摊房租,尽管当时她实习期工资才3000块。
他想也没想,拒绝了,“你的钱留着好了。”
她有点嘚瑟,迫不及待地想展示自己社会人的优势,“我有工作了!”
“你的工资并没有比大学生生活费高多少。”
“高了一千!”
他深深地看向她,“你不需要添衣服吗?”
“大家都很朴素,我们这种传统单位穿的太好看会招人眼。”第一天报道时她精心打扮,走在阴湿气重的长廊上,迎面被各部门同事行注目礼,她心中怪异,想到大家都戴着框架眼镜,身着暗色调衣服,她花枝招展确实格格不入。
“以后就不用省钱了,可以穿得漂亮一点。”
“我什么时候省钱了......”她下意识反驳,又卡在他复杂心疼的眼神里,她甩开他的手,“我......没有。”
那天她心情一直不太好,晚间又调整过来,只是更加坚定了要分摊房租这件事,祁深洲说等你转正了吧,我付了半年的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