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的共同点是,都少有开智。
未开智之人蒙昧无知,易受人引诱、利用。
正如现在懵懵懂懂的静楠。
这座寨子,越来越有些意思了。
荀宴有种预感,解开了桥山寨之谜,他在天水郡的上任之路,将会顺坦许多。
***
信鸽自桥山寨飞出,直奔几十里外天水郡中的安远县。
郡守府并不设在安远县,但安远县有着极其特殊的位置,它是天水郡中最富裕的一县。
县中的富商洪升在郡中都是有名人物,为人慷慨,开善堂设公铺,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无人知晓,洪升和桥山寨有着紧密联系。
信很短,蕴藏的信息却巨大,饶是洪升做惯弥勒佛,此刻笑意也不复存在。
“假使此事为真,麻烦可就大了……”他喃喃自语,至书桌前写下寥寥几句,唤来传信人,命他即刻骑马将信带去。
这封信将去的地方,名莲花县,隶属于莲郡。
二皇子所管理的郡,便是此处。
他抵达莲郡已有一月了,暂时还在整理莲郡状况,但不管如何,这里都比天水郡要好得太多。
物阜民丰,百姓和善,少有事端,管理起来不算难事。
但也同样意味着,难以做出功绩。
赶赴莲郡的三个月中,二皇子并未闲着,途中一直在同京中传信,发生的大小事都了如指掌。
同时,他也不曾放下过心中的疑惑——父皇为何要挑这种时候任命荀宴为郡守?
早在皇帝格外青睐荀宴此人时,二皇子就有探究之意了。
他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皇帝待荀宴,有种面对子嗣后代时才有的耐心。
鉴于荀家的存在,二皇子一直把这个小疑惑深藏心底,这次,终于忍不住了。
实在是太巧。
刚说要用这个方法选储君,转头就让荀宴做同样的事?
是以,一看到内容,二皇子顿时就信了大半,忍了又忍,目中依旧露出阴鸷,“我就知道这小子不简单。”
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些年,父皇真是用心良苦啊。
他的属臣怒道:“荀家小子也是这次考校的一员?但两位殿下在明,他在暗,可以随意施展拳脚,陛下处事也太不公平了!”
说罢他就被二皇子淡扫了眼,当即讷讷道:“属下的意思是,陛下是不是有点偏心啊?”
“偏心?还算不上。”二皇子冷笑,“依我看,八成是这次临时起意。”
扶持一个无母族势力、身份尚未被承认的民间皇子上位有多难,父皇定比他清楚。
想来,更多只是见他和皇兄的斗争太激烈,想要用荀宴来令他们警惕。
理智如此想,感情上,二皇子到底生了怒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岂会让自己成为旁人的踏脚石。
绝不能让这小子顺顺利利上任。
他和大皇子再怎么争斗都不会伤及性命,因为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但对着荀宴,他没有任何亲情。
甚至于,还隐隐有了杀意。
另一属臣道:“好在殿下有远见,提前做了布置,早就传信与洪升让他阻挠荀宴。谁也不会想到,如此偏僻之地,还会有我们陈家的人。”
“不止是阻挠。”二皇子思虑半晌,脸色沉如水,“父皇想让他立功,我偏要让他永远做不成。”
永远做不成……是怎么个不成法?
属臣间面面相觑,对二皇子的话各有几种解读,但都不敢多问。
但已上了二皇子的船,无论他要做什么,他们只能追随。
思虑间,二皇子已经恢复平静,起身吩咐:“赵庆,着人在京城查荀家,查清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其余人随我来,另有任务。”
…………
…………
桥山寨的三日,过得尤其快。
十二个时辰,荀宴一分为三,其中九个时辰都用来探查此地、与人交际,半个时辰陪静楠看书识字,仅剩两个半时辰用来休息。
他尚且年轻,精神极好,如此几日也没有倦色。
反倒觉得这几日过得还算轻松。
只是,他觉得轻松,桥山寨的人显然不这么认为。
负责采买之人看到账册时,露出诧异的神色,“这几日花销怎么大了许多?”
来人吞吞吐吐,不知该怎么说。
三当家脸色一沉,“说清楚!”
“当家的,还不是那个小客人啊!”来人腿一软,张口就诉起了苦,“她、她实在太能吃了。”
说着,把静楠一日三餐要吃多少都详细数了出来。
三当家听了亦是诧异,但也觉得不至如此,“一个小姑娘,再会吃,能多多少?”
“您该问问寨子里的其他人……”来人幽幽道,“您没注意到,寨子里的孩子这几日都长得尤其快么?”
那小姑娘生得漂亮,性情又可爱,寨子里的小孩都愿意同她玩。
玩着玩着,习性不就一致了么。
小姑娘吃多少,他们也跟着吃,早晨起来一顿,巳时一顿,午时一顿,申时、酉时各一顿,晚上若睡不着了,还要吃宵夜!
他们寨子能管好大人,对着孩子,难道还能说客人吃得,他们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