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此,好几分钟过去了,两人才走了百米远。
又走了一段路,终于要拐出这条窄街时,正低着头专心看路的何缈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好像听见言言说话了。”她抬起头,视线循声而往,越过并不宽阔的马路,看向对面。
还真是陶听言。
她站在一家花店门口,正眉飞色舞地和店老板聊着天。
何缈问陈斜:“今天是什么节日么?”
“跨年算么?”
噢。何缈点点头,跨年给人送花也说得过去。
片刻后,她又发出第二个疑问:“不过她能给谁送啊?”
“你直接问她不就得了?”
“不了,你还抱着这么一玩意儿呢,我们早点儿回。”
陈斜轻轻“嗯”了声,嗓音里带了点笑意。
等他们回到教室后,又是好一番布置,试音响、调投影,等张罗得七七八八了,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
许多教室的场子已经热起来了。
此时此刻,暮色下的明诚楼里,开始时不时掀起一道道声浪。
热闹能传染。
尤其是这个年龄的孩子,经不起激,你们热闹是吧,你们疯是吧,我们能更热闹,我们能更疯。
不多时,明诚楼仿佛变成了一座镇妖楼,一个教室里装着一群妖魔鬼怪。
陈斜坐在一张桌子上,低头在玩手机游戏。
教室正中间腾出了一大块地,这会儿一女同学就站在那块地的中心,陶醉地唱着《最浪漫的事》。
起哄来得很快,就在女生唱到高潮的时候,一群人闹闹哄哄推上去一个男同学。
男生看着唱歌的女生,没有莽莽撞撞上前,就那么看着她。
“害羞什么啊?陈字恒牵手啊!牵上去!”
“直接亲!”
“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干!”
这话说得有歧义,教室里霎时响起一通鹅鹅鹅的叫声。
陈斜手上的一局游戏刚结束,一抬头,就看见那男生羞羞答答地牵上女生的手。
教室里的声浪差点掀了顶。
陈斜觉得有点意思,把手机丢回口袋里,手掌抵在嘴唇两侧,也凑了个热闹。
紧接着,一声存在感极强的“哇哦”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
24班这群学生彻底疯了,触角开始伸向陈斜。
有人道:“何缈呢?光哇哦别人有什么劲儿啊,有本事让别人哇哦你啊!是不是啊斜哥?”
经人提醒,陈斜扫了一圈教室,发现何缈人不在。
有人回答了:“何学霸一会儿有节目,斜哥别让大家失望啊。”
又有人应和:“不亲不是人!”
姚佳乐看热闹不嫌事大:“不亲不是人!”
李小侯仗着有人打头阵,也无所畏惧:“不亲不是人!”
……
队伍排得相当整齐,这句话开始在教室里成片成片地响起。要是声音能形成弹幕,这会儿的24班能被“不亲不是人”这句弹幕糊满。
当事人不阻止也不推波助澜,只是侧头问坐在身边的人:“知道何缈去哪儿了么?”
那人说:“好像是化妆去了吧,她一会儿有节目呢。”
陈斜愣了下:“什么节目?”
真不能怪陈斜不知情,他本来就对晚会这事儿不感兴趣,而何缈也完全没有表现出报了节目的参与感。前段时间班上都在聊排练、聊节目创意,他虽然和何缈没坐一块儿了,但课上课下却没少往她那边看,大部分时候,她都游离在热闹之外,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眼下这情况,俨然和她当初运动会报项目一样,一声不吭的,让人惊讶,可又没那么意外。
小朋友是真能憋,刚去搬音响来回的这一路上,愣是一点信息也没吐露。是觉得这事儿没必要呢?还是觉得和人分享这事儿没必要?
……
何缈回来的时候,刚才那一波热闹已经息了下去。教室中央被李小侯和姚佳乐控场了,俩戏精正绘声绘色地模仿演绎赵本山的经典小品《卖拐》,一群人乐得拍桌狂笑。
陈斜也在笑,但他一心两用得很明显,也很有效,靠余光就把刚换装回来的何缈逮了个正着。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教室的后门,在离门口很近的一处空位上坐下。手上似乎拿了个原木色的器具,在荷叶状的宽大袖口间若隐若现。
重新布置过后的桌椅都是随机摆放的,错落地排在教室的三个位面。但大家坐是随意坐,没那么多讲究。
但她是不是太随意了?
好歹挨着班上最帅的那个坐吧。
山不过来海过去。
陈斜起身,朝着她的位置走了过去,原本在何缈身边坐着的是一名女生,见来人是他,特别自觉地让了位。
陈斜说了句谢谢,那人撤了后,他坐下,径直问:“这是什么?”
何缈正专注于手上的乐器,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刚才坐这儿的不是蒋悦么?”
“是啊,但这不是我过来了么?”陈斜又看向她手上的乐器,“这是什么?一会儿就是用这个表演?”
“嗯。”何缈说,“这是葫芦丝。”
“有节目怎么也不说一声?”
“君羡找我补报的,谭靚妮临时崴了脚,没法跳舞了,缺个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