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还会痛啊？”
雁归自言自语地低哼一声，缓缓擦去嘴角的血迹，却擦不净心头的悸动。
不能想，不能想，那是他心中永远不能揭开的伤痛。
他想，他永远也许无法从这件事中走出来。
他的朵朵，为什么会有这么徽章？
难道说，她和那场战争有关？
或者说，她就是因为那场战争而诞生的。
雁归摸了摸胸口，那里有数道狰狞的伤口，在那场战争中，他举臂想拥抱那个女人的时候，他的血肉被当时爆炸的威力留下了一部分在现场。
朵朵四岁，如果算上孕期十个月，那么她是不是刚好那场战争后才孕育出生的呢
“不是的，肯定不是的。”
雁归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
朵朵怎么能和那场战争有关，她是他的女儿啊，跟别人没有关系，半点关系都没有。
肯定的。
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说服自己，雁归慌乱地收拾东西。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床上，小家伙恬静的睡容上。
睡得可真香甜。
他伸手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又找出来，细细找了找，终于确定，朵朵她的生日是六月初六。
六月初六？
为什么会是这一天？
就是那一天，所有幸存下来的星际战士亲眼看见那个女人，为了整个星际，选择了以自毁的方式死去。
朵朵是不是和她有关？
可她为什么会有他的基因？
雁归的心发出砰砰的声音，就好像要跳出胸腔一样。
他觉得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事情的真相，却又觉得被隔在一层看不见的透明的薄膜之外。
“不管了。”
只要朵朵是他的女儿，不管她和谁有关系，他都能接受。
就是……
雁归闭了闭眼睛，良久才睁开双眼。
倘若是那个人的孩子，他是不是应该感谢上苍，给他这一个弥补的机会，让他抚育这个孩子长大？
一行清泪从雁归的眼角溢出，无声无息地滴落在地毯上。
窗外，一颗流星从天际划过，随即消失在远方。
第73章 也可能是她的女儿
雁归慢慢地将摊了一地的东西收拾起来，一件一件仔细折叠，一件一件放进箱子里。
他的眼睛在一样又一样的东西中微微泛红，最后湿润。
仰头看向窗外的月光，慢慢平复起伏的心绪。
幽暗的灯光照在大床上睡着的小朵朵身上，雁归低头看向自己女儿。
小小的一团，柔软而稚嫩，看上去一点防御力没有。
他缓缓地将手抚在小家伙绒绒的小脑袋上，柔软的触感，让他冰冷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生命相接，她是他的生命延续，也是他所有希望的开始。
而他能不能做好一个父亲呢？
她的到来是个意外，不管之前，她经历过什么，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让外界的伤害动她分毫。
他要陪伴她每一天，要给她过每一个生日，要护着她长大，结婚，生子，老去。
“叔叔。”
小家伙嘴里嘀咕着，在大床上翻了一个身，毛茸茸的小脑袋在雁归的手掌中翻转一下，脱离了他的掌控。
手掌落空，让雁归的心跟着空了一下。
小宝贝大概是梦见了那个无名叔叔，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多日子，该有多少回忆。
这一刻，雁归发现自己是嫉妒的，他嫉妒那个他从来没见过面的无名叔叔。
他活在朵朵的记忆里，比他这个爸爸更重要。
不。
不对。
是他这个爸爸做得还不够好，不然他的女儿怎么会惦记那个只有在她睡梦中才会出现的叔叔呢。
雁归走近床边，半蹲下来，细细看朵朵的小脸。
雁归越看，越觉得这个孩子像他。
他起身去浴室找了个刮胡子时候用的镜子，对着镜子细细端详自己和小家伙的相似之处。
她的眉毛，不是那种秀气的弯月眉，反而有点剑锋，显得整个小脸蛋很有英气。
小嘴微微嘟起，殷红的唇瓣沾着丝口水，显得异常湿润。
她的眼睛此刻微微闭着，睫毛如一排小扇子一般轻轻颤动着，里面藏着一双又大又亮的葡萄一般的微蓝眼眸。
还有她笔挺的小鼻子，樱桃般的小嘴。
越看越像，哪哪都像。
这是他的女儿，怎么能不像他呢！
黑暗的夜里，雁归突然发出一声轻笑。
这是他的女儿，也可能是她的女儿。
虽然在五年前，他们从没有交集。
他知道在这个星际有这样一个人，就像这个女人知道在这个星际有他雁归一样。
原本是从来不会有牵扯的两个人，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五年后，因为有了这个孩子，他们算不算是在一起，有了永不能分割的一部分？
她死了，而他还好好活着。
因为她，他才能活得好好的，她还给他这么大一份大礼。
不管为了当初的救命之恩，还是为了今日面前的小家伙，他都欠了她的。
永远还不清的情！
雁归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在小闺女身边躺了下来，大掌轻轻握住朵朵软软暖暖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