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盛也很伤心，那股伤心，装不出来。
秦时整个人是懵的，哭都哭不出来。从病房看过妈妈，再到被医生从病房里拉出来，依旧是懵的。
但是接着却冲秦盛一顿嘶吼：
“你不知道下着大雪吗？”
“你让她自己开车回来。”
“路很滑你看不见吗？”
“你有没有对她上过心？”
......
秦盛难过的别开脸，原本控制很好的情绪一下子崩塌，眼泪流个不停。
那天秦时在医院吼了很久，直到喉咙嘶哑。
他知道自己有多不懂事，但是忍不住。
仿佛要将一段时间里压抑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但是梁燕走后，秦时却是平静的异常，之后也是安静的很。仿佛医院里大吼大叫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那也是他唯一的一次失控，之后再没发生过。
哪怕是那个女人大摇大摆的进了他家的门，他都还能挤出一丝笑。
自己，都觉得有点恐怖。
-
秦时十四岁那年，同样是冬天，很冷。比以往都冷。
即使家里早早的通上了暖气，也觉得冷。
秦时放假在家，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还一度怀疑是自己家的地暖管道坏了，找人过来修理。但是过来修理的人都反映，挺好的，没有坏。
到最后秦时才明白是少了那么一个人，少了一个人，整个家都不温暖了。像是少了全世界。
十四岁，还不会开车，秦时穿着厚厚黑色加绒的风衣出了门，因为天冷，还竖起了领用来挡风，头发寸短，虽然仅仅十四岁，但是个头已经是很高，像个大人了。
他从附近的花店出来，捧了一捧菊花，打车去了城外的郊区墓园。
因为每次过来这里的时节差不多都是冬天，不管是之前跟着妈妈一起，还是现在自己，秦时印象里的这片墓地总是特别荒凉。
其实周边的林木也不少，只不过到了这个季节都落了叶了，大概到了春天，也会郁郁葱葱的吧。
秦时看过了外婆，方才立在了母亲的墓碑跟前。
足足立了一个小时，却只说了五个字。
虽然来的挺快，但是返程的路，就没那么好走了，需要走很远，到附近的镇上才能打到车。
秦时一步一步的走，没有很着急的样子。
半路上手机响了，也不是特别着急的去接。来电的人打了第二遍，他才不慌不忙的接了起来：
“喂，我出来同学家玩了，一会儿就回去。”
“学习了，作业都写完了。”
“嗯，好。”
“哦，钟姨啊，钟姨应该去公司了吧。”
“嗯，知道，我懂的。”
......
大概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了镇上。
是罗家镇，听名字来想，应该是姓罗的比较多了。
小镇有点落后，不是特别的繁华。
零零落落的杵着几栋还算不错的建筑，饭馆也看不到几家。
这里秦时是第一次来，还是手机导航着地图走过来的。
秦时有点饿，瞅了半天，进了一家面馆。
店面不大，客人也不多。
秦时拉着椅子坐下，点了一份面。
除了他，旁边的座位上，还坐了一对母女，像是也刚点了面，正在等。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哽咽的哭。
虽然店面不大，但是面的味道很好，很家常的手工面。
秦时吃饭很细致，吃个面条，也都是一根一根的挑着吃。
吃了一半，旁边女人起身出去门口像是看到了什么熟人，留下小女孩自己在那坐着，面前的面条一根都没动。
虽然她的母亲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是小女孩收拾打扮的，却是很漂亮整洁。穿着干干净净的裙子，扎了个马尾，还生的特别白。
挺招人疼的样子。
因为顾客少，店老板闲着没事儿，走到了小女孩身边问：“怎么了小妹妹，怎么哭了？咱家面条可好吃了。”
“我爸爸走了，不要我们了。”小女孩说完委屈的晃在眼里的眼泪啪嗒就掉进了碗里，接着她抬起手背快速的抹了一下。
“......”店家开了个头，却像是又给人戳到了痛处，接下来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恰好这时候小女孩母亲走了进来，店家冲女人客套了一句：“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
女人干涩的笑了笑，“她就是娇气。”接着冲座位上的小女孩说：“小月，赶紧吃面。”
秦时吃完面过去付钱的时候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钱不够，顿时有点不知所措，这种事情在他感觉，真的还挺丢面子的。
“小伙子，八块钱。”老板看了眼他手里捏着的五块钱，干巴巴的笑了笑：“就这么多了吗？”
秦时嗯的应了一声，“差三块。”
“......”
“老板，我帮他出了吧！”小姑娘妈妈刚巧也来结账，拿着一张五十的送到了老板的手里。
秦时将手里的五块钱又捏了回去，抿着嘴冲女人笑着说：“谢谢阿姨！”
女人轻描淡写的说了声：“没事。”
店家刚找了钱，女人就来了一通电话，转而到了旁边接起了电话。
小女孩背靠着店家的大门，瞅了眼接电话的妈妈，在一边静静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