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这才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明白了。
郑榛这才带两人离开,不过不是从之前上山的路,而是回到了木楼。
她对着身后的两人解释道:“你们别看阿嬷态度冷淡,可是一位面冷心热的人,以后你们有事也可去找她,阿嬷会帮忙的。”
阿苓点了点头,可心中却并不在意。少年心性,还带着自己的骄傲。
郑榛看在眼里,也不多说。
他们穿过木楼才发现后面有一条贴着山石的小道,看起来非常陡峭,小道几乎是架设在悬崖峭壁上,外面只有一根简单的枯木当作防护,约等于没有。
“我们要穿过这条小道。”郑榛说道,她抓住了左边的栏杆,不待身后的两人反应就走了上去,几步后才转身对仍站在陡峭崖口处的两位少年说,“这是从山上通往我们所要到达目的地的唯一一条路。”
阿苓和嘉木相互看了一眼,眼见着郑榛越走越远,真没有等候两人的意思,两位少年咬咬牙,互相手抓着手一前一后走上了木架桥,这座桥架设在整个悬崖峭壁上,看得出来木板已经有多年历史了,不过每一块打进山石的木板都很粗大,看起来很结实,这让他们担惊受怕的心稍微缓和了一点。
不过两人都是第一次走这样的路,稍微有一点恐高的恐怕都不敢没有任何防护设施就走上这样的路,一不小心一块木板松动,人就会掉下去,估计连具全尸都找不到,所以走的很小心翼翼,半天才挪动一小步,抓着栏杆的手心里都冒出了汗。
因为太过害怕,阿苓和嘉木的心神都崩到了极致,两个人牵着手,一点点都不敢放松。
过了一会儿后,郑榛回头发现身后的两人落了好几步远,让她想起了她当年第一次踏上这段路时也是这样害怕地半天的都不敢踏前一步,在这段小路就磨蹭了半个时辰,待两位少年逐渐靠近时,郑榛看了一眼下面的云雾和远处的青色山峦慢慢开了口。
“可听说过蜀中九雷?”
前方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聚精会神不敢松懈下来的阿苓和嘉木都不由抖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们这才反应过来郑榛是在问他们。
阿苓手抓紧了打入山石中的栏杆,也不敢看下面,很快给出了回答,摇了摇头,“没有听过。”
她毫无音乐细胞,幼时家中长辈给她请过一位乐器张家的人,可是她实在是毫无天赋,没有几天那位先生就辞职了,于是她学习古琴这件事长辈们就再未提起。
一旁的嘉木却是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下面看不见底的峡谷,然后向里面移动了一下,几乎贴在山石峭壁上谨慎地开了口:“我祖父书房中有一架、春雷琴,好像就是出自蜀中雷家。”
说了话,好像那股害怕就散去了一些,少年看着不远处的女人接着说道:
“我听祖父说过,蜀中九雷是指唐代蜀中出了一个雷姓世家,其中有三代出了九名有名的斫琴师,所以后世之人惯称他们为蜀中九雷,而且雷家人所制古琴声温润却劲,宽大明雅,后世闻名的春雷就是他们所制,宋代一位皇帝就十分喜爱,收藏了一架在宣和内府的万琴堂中。”
“那你可知道雷家人中最为出名的是哪一位?”郑榛听到嘉木的这句话点了点头,面上带着笑意,表示对方的话并没有错,她走了几步后接着询问道,一边带领两位越走越远。
嘉木思绪被带着走,那股恐惧都消散了许多,他回忆了一下,才有些不肯定地道,“似乎是叫雷威。”
郑榛笑:“不错,正是雷威,在雷家的那九名斫琴师中,雷威斫琴手艺可称得上是出神入化,那时候唐皇甚至都听说了他的名声,让他们雷家进宫斫琴。”
“世间有传闻雷威成就如此之高,是因为受到了高人指点,才会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斫琴术。”
嘉木想到自己祖父书房中的那架春雷琴,不仅猜测,“莫非郑家与蜀中雷家还有些渊源?那位高人出身郑家的某一脉?”
如今郑家人遍布五湖四海,海外也有着不少郑家人,在千年前有一脉曾与蜀中雷家有交集也并不是不可以理解。
郑榛笑而不语,并没有回答少年的这个问题,而是转身向前快走起来,不一会儿就又跟两个人拉开了距离。
阿苓和嘉木见此,看了一眼脚底下,感觉腿又软了一些,他们抓着栏杆闭了闭眼,两人不再看着脚下,直接追了上去,也许是一鼓作气,那股站在高处时的恐惧也被压了下来,他们很快就走过了这座悬空的木架桥。
他们走到尽头时,郑榛早已经等候了一会儿,看见像被什么人追杀一样的两人,说,“很害怕?”
嘉木诚实地点了点头,阿苓不想回答,抿了抿嘴唇。
郑榛却说:“以后这条路你们要常走,习惯就好了。”
阿苓啊了一声,嘉木回头看了一眼那悬崖峭壁下面被云雾挡住的树丛,根本看不见最底下的情形,两个人都不知道刚才他们怎么过来的,同时打了一个机灵,赶紧追上了已经远去的郑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