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奶奶波澜不惊的一脸淡定。
虽然最后碍于五姨的脸面, 一声令下赶江御出来的也是奶奶。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只是做个表面工作。
奶奶对他是极其纵容溺爱的, 尽管没有血缘关系, 但一直将他当成亲孙子对待, 护犊子的很,这也是江御敢于当面挑衅的底气。
“焦然在星流那边等着。”江御掏出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倒映在脸上。
“不让她先过去吗?”薛靖西问。
他正低头吃着,临走前江御口出狂言,顺的那个橙子。
“柳秣也在。”江御轻声道。
“啊?”薛靖西一个惊愕, 抬头看他, “真的?赖子把她也叫上了?”
“看朋友圈。”
薛靖西速既掏出手机, 打开朋友圈确认。
他朋友圈好友多,往下翻了几分钟才找到赖子六点多发的朋友圈, 他们一群人在吃火锅,围成一圈拍了合照, 其中柳秣就坐在偏中间的位置。后面还有柳秣和赖子的单独合照。
须臾之间,发愣。
“操啊。”薛靖西由衷的感叹。
“不然你以为我干嘛去?”江御头也不抬的说。
随着他指腹点触, 屏幕转换页面,光一明一灭,衬得他脸部线条如同精雕细刻一般。
“我不知道啊……”薛靖西一手举着橙子,一手举着手机,双眼呆滞片刻,良晌回过神,喃喃道:“我以为你开窍了呢,谁知道柳秣会搞这一出啊,果然是平静的日子过久了,都忘了这一茬。”
江御叫了车,两人坐在灯下的马路牙子边等待。
星流广场算是这边人流量最广的娱乐场所,在郊区边上,然而从宅院出发,还是得绕一条高速,好在这会儿临近下班高峰期的尾声,没堵太久的车。
九点,俩人便出现在星流广场门口。
薛靖西正在跟家里人打电话,申请十一点回家。
薛靖西妈妈开始不同意,后来听闻他跟江御待在一块,渐渐松了口。
薛靖西渐渐不满,气鼓鼓的,开始叫板:“凭什么我出去玩到十一点就是野到家都不回,他在你就放心啦?”
薛靖西妈妈冷笑:“凭什么,你扪心自问,阿御哪次不是自己在家待的好好的,非让你拽出去陪你野。我每次联系不上你我都不好意思给奶奶打电话,问我儿子有没有去她家?人不还得反过来问我儿子把他孙子翻哪条沟去了呢。”
“……”
“您看我说的在理吗儿子?”
挂了电话,薛靖西郁闷地叹了口气。
转头看到,江御靠在一旁艰难地憋着笑。
气不打一处来,拍他一把。
“走啦,然然都等久了。”薛靖西说。
星流广场的书城就在商场旁边,是联排大楼紧密相连却又是独立经营的四层建筑。
书城里分区庞杂而精密,趁着周末特地来买书的学生和上班人士摩肩擦踵,密密匝匝的。
江御和薛靖西上到三楼才在架里行间中找到焦然的身影。
却又一时不能确定……
薛靖西踮着脚,扒在江御的肩膀上,狐疑地问:“是她吗?焦然身高164,看着就是这上下。”
以他们所处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个消瘦高挑而独一份气质的侧身背影。
这之中还隔了很长一段距离。
他们在三楼楼梯口,四面八方都是玻璃墙间隔开的分区大区。
那抹倩影杵在楼梯口右边的外国文学名著区域,那边氛围严肃隆重,书柜几近屋顶,不同楼下的儿童区和小说区明亮欢快,连头顶富丽堂皇的大灯都是澄辉的暗光。
她就站在右手边的第五个书架,第六个书架与楼梯口几乎处在一条直线上,于是他们只能看到那抹倩影的侧身背影。
薛靖西:“她身上这件长袖我认识,上周好像哪天才穿过。”
江御:“周三。”
“嗯?”薛靖西侧头惊愕,“这你都记得。”
“这不是很正常吗。”江御烦了,“谁的记性能这么差,我是脸盲是神经缺损,不是笨比。”
“你才是笨比……”薛靖西声音弱弱的反驳回去。
那是一本红色封皮的书,但他们都没认出来那是何等名著,只是那个女生仿佛着迷了一样,全神贯注在书的内容,沉浸在文字的世界当中,微微低着头,及腰的黑长发如瀑一样,直直地遮挡了她的侧脸,消瘦的小臂。
两人在楼梯口杵了好一会儿,隔着人群看那抹倩影,像是在等那人转身,转到正脸来。
兴许是他们的行为过于怪异,吸引了路过的人,往他们和外国文学那边张望了几眼。
“我们像个变态一样。”江御压低了嗓音,扒拉下薛靖西搭在他肩膀的手。
“过去吗?”薛靖西苦恼的想,“万一认错人怎么办?怎么半天没见就长发飘飘了呢,可也没有第二个人这么像她啊……”
江御掏出手机。
“卧槽。”薛靖西瞪眼看这支手机,“我们是傻逼吗?”
“你才是,不要连坐。”江御边拨通焦然的电话,边往那抹倩影的方向移动。
薛靖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目光定定的锁在那个长发女生身上,等待着她接下来的任何反应。
片晌,那抹岿然不动的倩影,竟然微乎其微的,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