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是请了很多人,实际上照着秦衡的条件一筛,最后只剩了六个。
年岁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模样身量也要出挑。
出身不能太高,怕有陈腐的旧规让阿瑶嫁过去会受委屈,也不能是近两年的新贵,家风不沉。
不能是武将,怕常年在外生不出感情,也怕性子太糙不知道疼人。
还不能是文臣,手无缚鸡之力,平日只会念些酸诗讨女人欢心。
阿瑶对秦衡的这一套标准实在是哭笑不得,就算真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她也是自觉配不上的。
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只怕秦衡会不高兴。
秦衡是真心实意为她着想的,今日这宴会,明眼人都知道是个什么名头,可他还是扔下繁忙的政务来这坐了坐,是想叫这些男人知道,长乐长公主和皇上的姐弟情谊深厚,并非传言。
但他没坐很久,特意留了大把的时间给阿瑶和他们单独相处。
阿瑶在这样的场合,实际上还不大适应,好在水仙一直在她身后,悄悄给他介绍这六位公子的虚实。
“左手边第一个是宣平侯郭家的嫡长子郭林,二十三,是去年的探花郎,模样好,文采好,骑马射箭也是好手……”
阿瑶看过去,果然是气质文雅的一个年轻公子,见阿瑶的目光投过来,还遥遥敬了一杯酒。
“左手边第二个是安南将军家的独子……”
“……”
水仙一个个指过去,阿瑶只觉得他们都长得一个样,没什么特别的,虽说都是年轻有为,可堆在一起,也有些平平无奇了。
水仙说得口干舌燥,结果见到自己公主竟悄悄打了个呵欠。
她只得加紧介绍最后一个:“那是信国公家卫家的嫡长孙卫诚安,卫家三代纯臣,忠肝义胆,小卫大人也是饱读诗书,十七那年就中了进士,如今才二十一就已经是翰林院侍读,从前专门为皇上讲读史书。”
光说了文上的长处,阿瑶奇怪道:“怎么,他不会武?”
水仙摇了摇头。
“那……”
水仙知道她想问什么,她在阿瑶的膝旁蹲下身子,有些神秘地说:“殿下,您没发现么,今日的六个人中,属小卫大人长得最好看。”
阿瑶一愣,下意识顺着她的话看过去。
果然是很俊的。
身量修长板正,肩背开阔,五官俊美。他身上穿了一件绣着白鹤的银衫,愈发衬的他清贵矜雅。
即便是见过许多美男的阿瑶也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卫诚安仿佛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耳廓竟有些发红。阿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纯情的男人,一时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勾了勾唇。
这一顿饭实际上吃的很是无聊,男女有别,阿瑶和他们实际上也没什么好聊得。
就算真的是要相看相看,也得进一步了解过后,才能往下看。
阿瑶拉着水仙悄声说了几句,然后便借口酒醉,说要出门透透气。
六位公子自然无一不应,皆是恭恭敬敬地目送阿瑶离开。
阿瑶倒真是有些闷,先到偏殿去换了一身衣裳,然后才拐回廊下。
水仙已经在那儿等她了,跟在他身后的,正是一身银白的卫诚安。
在这六人中,他这身打扮可谓是极不起眼,但耐不住模样好看。阿瑶心想,即便是粗布麻衣到他身上,大约也是能穿出贵气。
卫诚安大约是个极内敛的人,见到阿瑶之后,除了躬身行礼,便再找不出第二句话。
阿瑶有些失望,但还是耐着性子挑起一个话题:“听闻卫大人是专门为皇上讲《史记》的学士?”
卫诚安拘谨地行了一礼,道:“不敢当,是在在陛下还是皇子时,陪侍过一段食日,不通文墨,不算不得学士。”
他自然是在自谦了,阿瑶干巴巴应了一句,两人又沉默无语了。
方才是见他单纯好逗弄才想着要和他单独聊上两句,却没想到真人这般无趣。
阿瑶也没心思再挑话题了,敷衍着夸了两句,便道:“既如此,大人请回吧。”
谁知这一句话扔出来,竟叫卫诚安变了脸色,他慌忙站起身,敛袖作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殿下,不知可否允臣,再坐一会儿?”
阿瑶不解:“小卫大人是还有话要对本公主说吗?”
卫诚安摇摇头。
阿瑶挑眉:“那大人是何意?”
卫诚安踌躇一刻,有些纠结道:“实在是家父……”
阿瑶好奇地歪歪头。
卫诚安犹犹豫豫地把话说完:“实在是父命难违……家父说,今日若是不能得公主青睐……便要把我的孤本名帖卖给街角的书铺……”
他那张白净的书生面上流露出极为难和尴尬的表情,阿瑶不知怎的,竟觉得十分有趣。
卫诚安却根本不知道公主殿下为什么开心,茫然地挠挠头,不知所措。
阿瑶只好收敛了表情,指了指身边的石凳,托着腮弯着眉。
“大人都这么说了,阿瑶又岂能让让你失望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