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来, 便是自家夫郎在怀。她揽着他的腰, 他抱着她的肩。精瘦的腰肢被自己揽在怀中, 无需抬脸, 便可知她与他贴近。甚至于,她的颈下还枕着他的手臂, 就这般紧紧相拥。
同榻而睡, 同枕而眠,这对那些早就成亲数年的老夫老妻来说,并不觉有何不妥。或者说,早就该这般罢了。
尽管如此, 祁玖还是悄悄收了手。为不惊动还在熟睡的陆花间, 还默默往后挪了挪身子。却不曾想,原本熟睡的人儿, 却是随之向前挪了挪。又回到了两人紧紧相依的姿态。
祁玖瞧着他的睡颜,倒也不像是就要苏醒似的,便索性就这般继续躺着了。
这幅模样,似是自己将他当做了抱枕,拥了一夜。也不知是否枕得他臂间酸麻,可他这般紧紧抱着却不撒手,又不是小孩子......却也是在心下暗自忖度,自己的睡相何时变得这般差劲了。
她正有些汗颜,却发现陆花间原本搂在自己肩侧的手,似是稍稍下滑,在腰间揽得更紧了一些。好像不这般揽得紧些,她便是要独自抛下他跑了似的。
说来也是,祁玖一向起得早。前些天为了田间的事总是自早到晚,忙活一整天。而陆花间潜心琢磨镇上铺子那边的事宜,也是早起的时日多些。
像这般可以在床榻上稍稍赖上些许的清晨倒是也算不上多,也是近些日子才有了几分闲暇。
祁玖便是无奈地笑,伸手替他将散乱的发丝拨开,挽在耳后,露出线条流畅的侧脸。却见似是微风拂过,如蝶翼般轻薄长睫便是微颤。鼻梁高挺,唇形也好看。
不知若是亲上一口,自家夫郎可会醒过来?祁玖瞧着,却是心下暗想。
正想着,陆花间反倒是悠悠转醒了。他才刚迷迷糊糊睁了眼,却是好巧不巧,正和祁玖对上了眼。
就见自家妻主正笑吟吟地瞧着自己,朱唇轻启,呵气如兰。那般白皙脖颈,如凝脂般光润,却叫人离不开眼。
“早。”祁玖朝他笑,声调清冽,似是珠玉落盘。瞧着陆花间尚未清醒之时眼神懵懂,这般模样更是令她心情好上些许。
“......妻主早。”陆花间才醒不久,嗓音有些许低哑。却是下意识微微颔首,还不忘抬眼望向祁玖,倒有几分眼波潋滟。
见他醒了,祁玖也是放心大胆收了手,自床榻上坐起。掀了轻轻搭在身上,却也几近掉落床底的薄被,正要下床,便听闻身后同样坐起的陆花间忽得出声。
“妻主!”
闻声,祁玖疑惑着回望他。
他当即偏了头,不敢看她,只是耳尖泛红,支支吾吾道:“衣......衣裳。”
祁玖愣愣地低了头,却瞧见......原道是昨夜睡得香甜,那贴身里衣的领口大开,隐约可见......
“咳咳......”最终还是祁玖轻咳几声,猛得拉上了领口,故作淡定地理了理里衣。可那双颊难得染上了一片绯红,眸中更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羞意。
啊这......她可当真是失礼了!也不对......她与他可本就是夫妻......祁玖只是心中胡乱思了一通,便是抛之脑后,不甚在意了。
两人又是相顾无言,纷纷下床换了衣裳,这才开始新的一天。
就听得窗外鸟叫频频,歌喉动听。现下也算得上是几近春末,隐约可见柳絮飘飘,洋洋洒洒便是朝着远方飞去。
推开了门,支开了窗,清新的空气便是当即涌入屋内。吹散了一室温存,也吹散了那慵懒倦意。
可谁知,许是因着清晨这般来了一遭......祁玖倒是没怎得多想,陆花间却是整日都静不下心思。直到在田间忙活了一天的祁玖归来,他也有些心神恍惚。瞧着自家妻主的眼神,总是有些不怎么对劲似的。
暮色稍晚,此刻倒也没什么要紧事,正是闲暇时光,忙里偷闲。
两人正在院子里赏着落日残阳,见那天边粉蓝交错的晚霞。就见陆花间的手中提着茶壶,正在沏茶。
虽说在他面前瞧不出什么,谁知他满心都是自家妻主。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是扣动心弦。
不知为何,陆花间却是忽得想起了不久之前,从弃儿手中见过的那些个小本子......似是正有那么几页的女子衣领大开......正如今日清晨,无意间窥见的白嫩一片......
只听得“啪”得一声,茶壶自手中滑落,摔落在地,当即化作绽放的花儿一般片片碎裂。仍有些烫意的茶水当即溅了满地,还有不少沾湿了坐于一旁的祁玖鞋面,染上一片茶渍。
坐在一边祁玖当即接了他手中茶壶,细细看了一番未见有烫伤之处,才纳闷道:“花间在想些什么,竟会这般不小心?”
原先只知道自家夫郎面皮子薄,若是逗弄上几番便会显得有些愣傻。可今日她一没捉弄,二没调笑。陆花间这般心不在焉,又是为何故?祁玖可真当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没想些什么。只是不慎手滑罢了,还望妻主莫要生气。”陆花间忙避开眼,不敢瞧她,还微抿了下唇,瞧那模样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茶水滚烫,不仔细些若是烫着了怎么办?”祁玖虽嘴上责备,但眼底却是可见的盈满疼惜。那般眉目如苏,虽说凝了眉头,却是也没法子在陆花间面前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