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拿走她首饰盒里最值钱的一只饰品,怎么能确定她定会打给自己呢?
互相算计而已,苏绮没什么好说,只是想——“能否还给我?”
这对耳钉意义非凡,她不想遗失其中一只,在唐允手里太不甘愿。
唐允走近,坐在她旁边,茶几上摆了好几个被挖空了芯的蛋挞皮,还有一根勺子,又见她怪癖,只食中间那一块,不吃挞皮。
“我买给你更贵的。”
她眼神认真,再吃不下去一口西饼,假装不在意地看向电视机,投身剧情。
“随便。”
唐允不按套路出牌,“那便当你我定情信物,刚好留给你一只。”
苏绮气极,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一点也不饿,喝了口水后靠在沙发上,想点支烟,手痒而已,伸过去摩挲她肩头,光溜溜滑嫩嫩,像一碗豆花。
“哭什么?”
“你弄疼我。”她嫌痒,蹭了蹭身体躲开他一点。
“不要说瞎话,床单都被你染湿,我叫菲佣来换。”
苏绮维持冷淡的脸染上薄红,白他一眼,“下次不要那个姿势……”
他笑眯眼,夸张地靠倒过去,“下次?你同我讲下次?”
紧接着恶狼扑食,男人把女人按在沙发里,非要分走她口中甜味,苏绮尚且维持几分钟理智,便不知是做戏还是真的沉浸其中,被他主导着翻覆。
满室混乱到天黑,暧昧气息无边,她想晚上回庙街,唐允不愿意,非说明早送她回去。
苏绮一想到太子爷的晨起已经日晒三竿,冷脸摇头,被他威胁着锁在怀里,虽然心里有不安在滋生,还是耐不住体力消耗过多,沉沉入睡。
那晚客厅的TVB放了整夜,苏绮早起才关掉。
回到庙街果然已经中午,两人谁也没讲下次碰面是何时,好像他睡过就不认人,苏绮高傲又如何,到底是庙街出来的穷鬼,顶多生得靓些,依旧廉价,本港靓妹那么多,唐允很忙的啦。
她不怕,因为连上了唐太那根线。
不想那天晚上,南街意外有贵人造访。
昨夜刚下过雨,庙街除非天上掉刀子,全年无休,地上满是泥泞,贵人脚下擦得锃亮的皮鞋染上泥渍,一张脸绷紧,眉毛也是满分英俊,正微微皱着。
苏绮看到门口与庙街格格不入、西装笔挺的男人,胸前口袋里露出手帕一角,熟悉面孔,整天不安的心终于放下。
他还是来了。
摸到线索就要立刻探查,确定目标便要温柔出击,是Childe作风,多年未见,多年不变呀。
旧情人见面,麻姑口中的“东海扬尘”,你仍然是你,我却已经不是我。
那声“Childe”到了嘴边又生生咽回去,克制满腔的思念、苦楚、委屈与爱慕,苏绮说:“温生,许久不见。”
罗愁绮恨尽在人烟之中,长久散不去,一句“温生”藏住多少意难平,只想把自己放逐到南丫岛,老死荒野,永不见人才好。
温谦良那双眼紧紧盯住她,饱含深情,看这张魂牵梦萦的脸,他爱她十几年,从puppy love到如今成熟认真,始终不变。
本想用手帕擦鞋,攥在手里一动不能动。
“Pearl。”
他还叫她Pearl,好恼火,也好难过。
“不要再叫这个名字。”
“珍珍。”
“这个也不准再叫!”
苏绮瞪着他喊出这句话。
温谦良好心疼。
他既然找得到苏绮,就一定知道她这几年如何度过,以及如今的名字。
苏宝珍已经同苏家于六年前一起消失,现在站在温谦良面前的只有苏绮,南街活仙姑,住破屋,日日贫苦,险些要靠当娼养自己。
他走近她,宛如跨过分离那么多年的沟壑丘陵,平荡山海不觉疲累。
温柔地问一句:“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苏绮崩溃流泪,模糊了双眼,扑到他怀里,捕捉又贪恋短短的久违温暖。温谦良紧紧把人抱住,好似重获至宝,手在她后背轻拍安抚,她瘦好多。
坦诚地说,分开那么久,我没有一刻不想念你。
原来,原来你也同样。
彼此终于平复后,苏绮关了铺门,挂牌休业。温谦良坐在那,同唐允全然不同的气场,关切问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Daddy讲你全家遇难,还好生安放了骨灰,我急得发病,病好了又到新学期,不得不去New York。虽然去年年尾才回来,可你聪明,想找我定然做得到。”
她拿了条干净的毛巾沾水递给他,温谦良躬身擦鞋,鞋面恢复洁净,白色的毛巾挂上灰色泥点,肥皂洗多少遍都洗不回原样。
“我就是不想找你,当我死了最好。”
“宝珍,你最爱赌气讲反话,我从来不信。”
他叫她的称呼多种多样,样样含情,开口也是旧时语气,最了解她不过。
“我真的祈求你,不要再叫。”她不可以沉溺这份亲昵,“你权当为我好,让人知道苏宝珍还活着,你明日也许就见不到我。”
可为什么是苏绮?
她曾经最讨厌的,阿叔苏世谱的私生女,堂妹苏绮。
温谦良本没抱太大希望,黑珍珠耳钉虽然罕见,却也不算天上地下仅此一双,查到消息唐允最近常去庙街见一位“苏仙姑”,大名苏绮,他才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