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他突然鼻子发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苏芫刚好抱着那一盆洒了白糖的樱桃路过,吓得她一个转身,连忙护住樱桃——可不能串味儿了。
殷春峰顿感抱歉,主动后退两步:“抱歉,突然鼻子发痒,没忍住。”
苏芫低头嗅嗅——还好,樱桃味儿很正,很香,没有一丝杂味儿。
然后殷春峰就见苏芫又去洗手,洗锅,准备一会儿熬酱。
苏芫动作很麻利,但是她有一点却很奇怪,就是洗手洗个不停,剩下的锅碗瓢盆也是,用完一次之后必洗,而且还会反复洗很多遍,这一点跟他那个有洁癖的小师叔祖几乎一模一样。
殷春峰心里一动,差点冲口而出“你认识叶崇明吗?”但是一想这名字背后代表的意义,他又生生忍住。
其实他错怪苏芫了,苏芫以前并没有不停洗手或者清洗东西的习惯。这一切都是在她嗅觉变得灵敏升级之后才有的,因为她现在嗅觉不比从前,一丁点细微的味道都能闻到,因此她便会不停地洗手洗东西,就是为了不让食物彼此间串味儿,影响最终的味道。
而那叶崇明以前也会如此,只怕跟苏芫一样,都是因为鼻子太灵,能闻出食物间细微的不同而导致。
将那些器具清洗完毕,又等了一会儿,之前腌的樱桃也好了,苏芫便起身去菜地里揪了些酸酸菜出来。
这是她师父教她做樱桃酱时必备的秘密武器,这种酸酸菜单吃极酸,比最酸的陈年老醋还酸。
看到这一步,殷春峰眼神一闪,已然确定苏芫的樱桃酱方子确实来自小师叔祖。只是这方子到底是如林琳所说由她转给她的,还是小师叔祖亲自传授——
殷春峰脑中莫名闪过一句话:我宁愿是后者。
那个林琳虽然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殷春峰就是莫名地觉得对方不对劲,有些不喜欢她。
但是苏芫就不一样,从一开始他到张三儿那里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对方了。当时她一直没说话,他只是感叹这个女子很好看,一点也不像是一般的农村妇女。
及至后来开口,他跟她是越聊越投机,很多话题菜式一聊就通,感觉十分畅快。
殷春峰看着苏芫将那些酸酸菜洗净之后,在一个干净的罐子里捣烂,然后挤出汁液来,又往汁液里加了一滴东西,原本绿色的汁液就瞬间褪色变得清澈透亮。
殷春峰忍不住再次开口询问:“苏妹子,你以前真的没跟人学过厨艺?”
苏芫头也没抬,手上动作飞快地调着一会儿要用的料:“没有。”
然后将去核又腌渍好的樱桃一颗颗用手掰碎扔进干净的容器里,最后往里面加了点黄糖,提前烧开晾凉的清水,再把之前挤出来的酸酸菜汁倒进去,大火催开之后便一直开小火搅拌。
随着汁液越收越少,汤汁渐渐浓稠,小院里再次飘起了一股鲜香无比的樱桃酱香味。
张三儿蹲在一旁,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咕嘟”咽了口口水:“米三哥,这现在要是能做生意,弟妹就靠这手酱,就能养活全家了吧?”
米卫国面无表情,一掀眼皮,一字一顿:“投,机,倒,把。”
张三儿瞬间乐了:“嗐,我说米三哥,承认自己老婆有本事有啥怕的?那说明你厉害啊,才能找到这么厉害的老婆。”
米卫国:“养家糊口是男人的事儿,别老想着那些歪门邪道走捷径,我就希望芫芫啥也不用干,天天在家跟福福玩就行。”
冷不妨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张三儿一噎,正要说话,这时院门却突然被人大力拍响。
“米卫国?米卫国在家吗?”
米卫国一愣,赶紧起身去开门:“来了来了!”
来人拍门太急,米卫国生怕走慢一步对方就把门给拍垮了。
须臾门开,门外站着秦厂长的小舅子何平跟一个不认识的国字脸大汉。
米卫国:“何平兄弟,你怎么来了?”
何平抹一把头上跑出来的热汗,一把拖住他就往外走:“嗐!别提了!你媳妇呢?赶紧叫她出来一起走!”
米卫国懵逼,一把挣开他:“不是,你还没说啥事儿呢,就走?”
何平一拍脑门指着身后跟着的国字脸大汉:“呀,忘了跟你说了!这是王全!有印象吧?”
“对,有。当初就是他送老先生来的,”米卫国愣愣点头,心里一喜,回头看一眼院子里同样因为这个名字怔在当场的妻子一眼:“哈哈,是不是老先生有消息了?!”
他搓着手欣喜不已:找了这么久,可算是有一点消息了!
苏芫一把将手里的樱桃酱罐子扔到一边,快步冲过来一叠声地问:“师父有消息了?王全我们可算是找到你了!师父当时是跟你来的!你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
王全眼神一闪,瓮声瓮气道:“叶老当时离开大山村之后没多久就意外去世,是在山里被野物攻击,连个全尸都没留。这是当初他被攻击后我们找到的一件遗物……”
说着,他递过一只手串过来,正是之前苏芫师父常戴的那串。
看到这串珠子,再听着王全的话,苏芫脸上的喜意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血色都没了:“啥?!你说啥?他死了?!!!怎么可能?!”
苏芫摇着泪,眼泪飞溅而出,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师父竟然就这么死了,而且还是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