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潜不觉又把袖中的家谱又往里塞了塞,他怎么忘了,还有裴寂呢!别说公主了,就算裴寂抬抬手,起复也只是眨眼的事!
门外又传来婢女带着哭腔的声音:“阿郎不好了,霍国公府的人又来了!”
堂中人都吓了一跳,沈潜下意识地就是一缩,跟着就见刁俊奇带着几个健仆往跟前跑,原来刁俊奇看见宋飞琼和裴寂先后带人闯进门去,闹不清是不是沈青葙出了什么事,忙着也带了手下闯进来,此时看见沈青葙好端端地站着,这才放下心,大摇大摆走进了正堂。
他先前跟着齐云缙来沈家打砸过几次,此时熟门熟路往榻上一坐,道:“我家郎君让我看着呢,谁要是敢惹沈娘子,哼哼!”
他拔刀往桌子上一斩,嚓一声,剁下一大块桌角,沈楚客先前早被齐云缙收拾得怕了,此时情不自禁便是一个哆嗦,连忙站起来道:“怎么会?十一娘是我的亲孙女,我们怎么会为难她?”
他再不敢迟疑,高声道:“十一娘,就按你说的,阿团、阿婵和金宝三个,永不入家谱!”
“沈青葙,我杀了你!”阿婵被小慈和夜儿押着,拼尽全身力气挣扎,吼得额头上的青筋迸得老高,两只眼睛充了血,看上去狰狞可怖,“我要杀了你!”
沈青葙瞥她一眼,语声平淡:“你能么?”
作者有话要说: 裴寂:赶来给媳妇撑腰!
齐云缙:呸!老子比你来得早多了!
沈青葙:呵呵。
第97章
终南山上, 鹰隼振翅,黑豹长啸,猞猁箭追随着猎物的气息, 撒开四蹄往前冲,又有几十个侍从口中呼喝着, 拿着棍棒长杆拍打着草丛, 从四面八方向中间的山谷靠拢, 藏在草莽间的鸟兽被惊动之后,惊慌失措地往山谷中逃窜, 不多时山谷最平坦的一段地界上已经到处都是飞禽走兽,正方便贵人射猎。
应长乐红唇微翘, 随手从箭袋里抽出一支羽箭,瞄准一头公鹿正要射出去,余光突然瞥见来路上一条黑影疾疾往这边奔来, 却是齐云缙去而复返。
旁边的康毕力一回头也瞧见了,笑道:“我还以为齐二郎不来了呢, 这一来一回,时间都耗在路上了,瞎折腾什么!”
瞎折腾着, 献殷勤呗。应长乐微微一笑, 稳稳拉开弓弦, 嗖一声, 羽箭飞出, 正中公鹿的脖颈,侍从们七手八脚上前去捆,高声叫道:“公主射得一头牡鹿!”
“公主,”齐云缙眨眼间已经跑到了近前, 满身热腾腾的汗气直往外冒,“某来了!”
应长乐轻笑一声,道:“跑得倒挺快。”
“某还惦记着给公主抓豹子呢,”齐云缙笑道,“紧赶慢赶跑回来的!”
他说着话又朝她凑近些,应长乐微微皱了下鼻子,纤手向着他一摆,道:“罢了,离我远点,这一身汗臭味儿!”
齐云缙低低一笑,一勒缰绳掉了个头,道:“公主嫌弃的话,某去那边洗洗!”
他加上一鞭,沿着山道往半山腰的河边去了,应长乐娥眉一挑,待要叫他时,想了想又没叫,只骑着马慢慢跟在后面,老远看见他在河边跳下马,边走边解衣,随手把衣服丢在地上,又去解裤子。
应长乐连忙背转身,却又偷眼一看,阳光正从树叶的缝隙里透进来,星星点点,落在他麦色的皮肤上,从肩到背连着半边胳膊刺着一只巨大的苍鹰,光影斑驳晃动中,苍鹰蓦地展翅,齐云缙一头扎进了水深处。
应长乐不由得啐了一口,笑骂道:“这个野人!”
“这一会儿功夫,跑得他一身臭汗的,”康毕力催马追过来,伸着脖子往河边看,笑得暧昧,“别是这些天夜夜笙歌,掏空了身子,虚了吧?”
应长乐一下子沉了脸,冷冷说道:“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虽然她这些日子比从前和颜悦色了许多,但康毕力倒还是有些怕她,连忙改口,“他为着是什么事,突然走了,突然又回来?”
应长乐冷冷说道:“你问他去,我怎么知道?”
她不再理他,拍马走了,康毕力悻悻地啐了一口,想想又催马奔到河边,瞧着水里的齐云缙,笑嘻嘻地问道:“你方才找沈青葙去了吧?”
齐云缙掬起一捧水往脸上一浇,嗯了一声。
“惦记了这么些天,到手了不曾?”康毕力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啧啧连声,“瞧你这一身腱子肉,她那个小身量,到床上还不得让你给折腾死!”
齐云缙悻悻地说道:“何曾到手?又臭又硬的脾气,怎么都不说不通!”
“咦?”康毕力有些惊讶地看他,“你几时管人什么脾气了?这不就是按倒就上的事,还管人什么脾气?”
齐云缙眉头一皱,后知后觉地醒过来一丝味儿来,是啊,他几时管人什么脾气了?可不是疯了么,居然要顾忌她的脾气!
又听康毕力笑嘻嘻说道:“等你弄到手了,回头给我也尝尝。”
这话齐云缙不是头一回听,甚至这样的事先前也不知道做过多少回,此时却突然一阵不快,拧着眉毛一言不发上了岸,伸手捡起地上的衣服,忽地意识到,不管以前如何,但眼下他心里惦记着的这个,他是绝不愿与他人分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