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柔沉着脸,没说话。
“那些私运货物的船,听到风声,哪还有人敢再挣这个钱,砍了头一轮,后来,就没有私货船了。
可这砍头,直到我来前两天,还抓了两艘船,都是正正经经挣点儿辛苦钱的运货船,唉。”
何老大神情悲伤。
“这一路上,碰到了不少船老大,说沿江,一路往上,都跟江都城一样,根本不管是正经运货,还是别的什么,说拿就拿,拿到了就烧船砍头。唉。”
“你们路上还顺当吧?我算着,上个月底,你们就该到了。”李桑柔转了话题。
“曹嫂子家小闺女,快到扬州的时候病了,病得重,正好碰到马爷,请动了扬州城里一位姓齐的名医,治好了才走的,耽误了小半个月。”何老大忙仔细解释道。
“别的都还顺当?”李桑柔倒了杯热稠酒,推给何老大。
“顺当。昨天就到了,把她们送到谷嫂子那里。
谷嫂子说是和张大姐一起,接了您这里针线上的活?我看她风风火火的,怎么觉得她说话都比从前快了?
又没啥大行李,一点旧衣服锅碗瓢盆的,自己就扛过去了。
瞧这谷嫂子那样子,忙的顾不上跟我多说话,就说不用我管了,必定都好好儿的。
我瞧着,她那大院子里,乱归乱,倒是什么都有,一股子肉香。
我站了一会儿,就有人送米过去,一百多斤。
谷嫂子说想着大家要来了,让人送过去的,我抓了把米瞧了瞧,可正经是好米。
都好得很,大当家的放心。”
何老大喝着稠酒,说着当下,笑容渐浓。
“嗯,谷嫂子和张猫都是胆大能干的,刚过了年,就把我这里所有针线上的活接过去了。
江宁城这些人来的正好,我这边,扬州线和太原线,很快都要开出来了,要用的衣服邮袋,比从前只怕要翻出一两倍。”李桑柔微笑道。
“都是肯干的,有活干,有钱赚,那就什么都好。”何老大说着,笑起来。
“最近一阵子,沿江没什么活儿能做,运河线来来往往,都是做熟了的,不用多管。
你歇几天,往登州,密州,海州,还有秀州走一走,看看海船生意怎么样,要是觉得能做,碰到好的船老大,或是船,你就作主定下,往后,海上一线,是大生意。”
李桑柔低低交待。
“好。”何老大凝神听着,点头,随即道:“秀州在江那边呢。”
“江这边也有一半呢,我想着,该有不少船停靠,你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形。”顿了顿,李桑柔接着道:“这一路上,只怕不太平,我找两个功夫好的,给你当长随下人。”
何老大一边听一边点头,“行,我不累,您这边人要是找好了,明天后天,我就能动身。”
“嗯,你家里安顿的怎么样?”李桑柔关切了一句。
“都安顿好了,先头是安顿在真州,有个远房亲戚在那儿。
后头,我想着,大当家的在建乐城,我来来往往,建乐城必定是常来常往的,干脆再搬了一回家,在祥符县县城里,置了座宅子。
早安顿好了,大当家的放心。”何老大欠身笑道。
“那就好,启程不急,你回家好好歇几天,月底月初吧,你挑个吉日,从登州南下。”李桑柔微笑道。
“好。”何老大爽快答应,站起来,告辞回去。
第85章 人各不同
永平侯府的大门,从永平侯沈贺被皇上在早朝上当众严厉训斥,并当天撤了礼部尚书的差使后,就再没打开过。
之后沈家大公子沈明书又被皇上按在垂福宫门口,打了一顿板子,责令回家闭门读书。
这大门,关的就更紧了。
沈明书挨打,明面上的原因,是二皇子最近几篇策论写的很不好,沈明书这个伴读没伴好,皇上生了气,打了板子。
因为这个,二皇子极是内疚,沈明书挨打隔天,二皇子带着几个心腹小内侍,悄悄出来,从永平侯府角门悄悄进去,看望沈明书。
沈贺沈侯爷带着几个人,一直将二皇子送到天波门口,看着二皇子那辆小车不紧不慢的进了天波门,才舒了口气,蒙上帷帽,步行回府。
沈明书趴在春凳上,见父亲沈侯爷进来,支起上身。
“别动,二爷进天波门了,放心。”沈侯爷示意沈明书别动,走过去,看了看沈明书从臀部到大腿一片紫涨。
“刚刚卢太医过来过了,换了药,说比昨天好了些。”沈明书忙笑着安慰父亲。
“哪能好那么快,唉。”沈侯爷叹了口气,坐到沈明书旁边,又舒了口气,“二爷待你,能有这样的情份,这一顿打,不算什么。”
“嗯,阿爹,这一场事儿,肯定是顾曦的诡计,是他诬陷咱们!”沈明书恨恨的砸着春凳。“小姨婆身边的洪嬷嬷,是小姨婆的陪嫁丫头,在小姨婆身边侍候了几十年,她怎么可能是南梁的谍报!
这是污蔑!”
沈侯爷紧拧着眉头,没说话。
“阿爹,那个文诚,看着一幅文弱书生模样,内里残忍凶悍,这话阿爹也说过。
当初,我陪着二爷,他跟那位文顺之,一起看行刑,他站得近,一刀下去,血都飞到他脸上了,他抽帕子抹血,那样子,冷血的不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