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付一半。”黑影低低说了句。
李桑柔喔了一声,放好木牌,往后退了两步,转身走了。
茶坊没有了,可市场还在,杀手们不过换了个地方而已。
第二天一大清早,李桑柔就被胖儿亢奋的汪汪声叫醒。
打着呵欠出来,胖儿听到门响,嗷一声,在院子里一个掉头,摔的狗脸抢地,连爬带爬爬起来,冲着李桑柔扑上来,站直起来,两只前爪拼命挠着,要往李桑柔身上爬。
李桑柔弯腰抱起胖儿,沿着走廊到通往厨房的宝瓶门,推开门。
刚刚被大常开辟为厨房院子的偏院里,南边一群十几头猪,北边一群几十只羊,院子正中,架着两只杀猪床,旁边已经支起了一排儿的结实架子,准备挂杀好的猪羊。
一排儿十来间西厢房门口,架着一排儿的大灶大锅,只只大灶都是火光雄雄,灶上都烧着水。
大常和孟彦清一个指挥杀猪,一个指挥宰羊。
通往二门的偏院门口,蚂蚱、大头,以及几个老云梦卫挑着一筐筐的鸡鸭进来,扯着嗓子问大常放哪儿。
胖儿激动的汪汪大叫,李桑柔吸了口凉气,缩头回去,咣的关上了门。
她还是赶紧去铺子里吧,别在这儿碍事儿!
和偏院一比,就显得十分清净的正院里,黑马已经买了羊肉包子、白菜丝拌鸡丝,和一小锅羊杂汤回来,摆在桌子上,和李桑柔一起吃了早饭,李桑柔在前,黑马抱着胖儿在后,往铺子过去。
今年办年,黑马被摘了出来,专职跟着老大,以及看着胖儿。
毕竟,老大还没好透,胖儿还没长大,都不能离了人。
吃了饭,天空阴阴沉沉,飘起了雪花。
隔壁厨房院子里,老孟扬声喊着,指挥着众人,赶紧把棚子搭起来,整个院子都搭上!
李桑柔没撑伞,裹紧羊皮袄,不紧不慢的往递铺过去。
黑马挑了个严实的笼子,铺上厚厚的垫子,再拿了块羊皮裹在笼子外,把胖儿放进去,抱着笼子,跟在李桑柔后面,往递铺过去。
顺风总号前,高的出奇的顺风大旗在旗杆顶上迎风卷雪,旗杆旁边,来递信递东西的人群,并没有被大雪阻住,依旧人满为患。
李桑柔站在旗杆下看了一会儿,进了递铺,叫过老左,吩咐他赶紧找人,搭起棚子,把外面的空地全部盖上。
老左答应一声,急忙出去找棚匠,李桑柔站着,又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往院子后面过去。
第291章 不敢当
李桑柔将总帐粗略看过一遍,翻到拜贴那一页,看着几行数目,眉头微蹙。
拜贴的收益,原本相当不少,这几年却是一年比一年少,去年她没在建乐城过年,这一年又过于繁忙,这拜贴的生意,去年竟然几乎没有收益,今年只怕就颗粒无收了。
李桑柔倒了杯茶,慢慢抿着,想了一会儿,扬声叫进黑马,让他到前头找个人,去把花边晚报的林建木林掌柜请过来。
拜贴的生意,归在林掌柜手里打理。
林掌柜过来的很快,见了李桑柔,一个揖连着一个揖。
“昨天就听说大当家回来了,昨儿就过来过一趟,想给大当家请个安,可又一想,大当家的规矩,从来不兴请安磕头什么的,就又回去了。”
“坐吧。”李桑柔等他说完,笑着示意他,又倒了杯茶,推到林掌柜面前。
“请你来,是想问问你拜贴的事儿,到去年,这收益,只有一千二百两银子,怎么回事?”李桑柔微笑问道。
“从咱们兴起这拜贴第二年起,就不是咱们一家做这份生意。
“建乐城做拜贴生意的多,各路各府各县也都有,咱们请翰林写字画画儿,人家也一样请,倒比咱们的花样儿多,也比咱们的便宜。
“咱们的拜贴,您吩咐过,您不发话,不许降价。
“可咱们只能自己,管不了别人家是不是,别家就降,越降越低,到现在,就数咱们的拜贴最贵,能比别家翻出两个跟头,也就越来越难卖了。”林掌柜一脸苦相。
“嗯,这几年我有点儿忙,没顾上这些。
“今年的拜贴,请过那些翰林的书画没有?”李桑柔凝神听了,接着问道。
“已经请好了,还没雕板,咱们雕板的师父的多,要雕要印都快得很,再说,这些年,这拜贴一年不如一年,印不出几张,今年,只怕连雕板的本钱都不够了,唉!”林掌柜苦着脸,叹了口气。
“请过就请过吧,不用雕板了,今年不用这些,我另找人写字画画儿。”李桑柔微笑道。
“是。”林掌柜眼睛亮了。
大当家这么说话的时候,后头都跟着大生意!
林掌柜又说了些印坊的事儿,比如从去年年初开始,就分出了专门印定制书的书部,定制书的生意,很是不错。
李桑柔凝神听过,看着林掌柜出去,抿了半杯茶,叹了口气,吩咐黑马去打听打听,去年的三鼎甲都是谁,领了哪里的差使。
要是潘定邦在建乐城就好了,让黑马去找他说一声,这事儿就妥了,现在,黑马打听好了,她还得亲自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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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左送了几封信进来。
李桑柔一封封看过,拿着圆德大和尚那封简短之极的信,又看了一遍,沉吟片刻,站起来,进到前面铺子,叫了个经常往来大相国寺的伙计,把圆德大和尚那封信递给他,吩咐他走一趟大相国寺,请主持寺务的可心和尚写几行字,在晚报上跟大家说一声:圆德大和尚今年留在扬州主持超度法会,不能主持建乐城大相国寺今年的平安符祈福仪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