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鄞微微僵住身躯,随之放缓,一双大手无处可放,撑着地上绒毯,原本拿在手中的兵书也被她弄掉了。
他松和眉眼道:“不是睡了吗。”
沐锦书抬起脑袋,回道:“这边的床榻我睡不习惯,房间里很冷。”
她近在咫尺,面容娇美,年至十六,身段出落得比普通女子都好,况且仅穿件里衣,如此单薄的贴着他。
昭宁噌近他的颈侧,嗅了嗅,“兄长喝酒了。”
谢明鄞喉结轻轻滚动,紧张地将昭宁拉开,分出距离,“毛毛躁躁,没个正形,不可再缠着兄长。”
被扯开的沐锦书盘坐在他身前,微微拉耸肩膀,“以前不都这样吗。”
谢明鄞不去看她,蹙着眉头,隐忍着内心的躁动,他将被撞落的兵书拾起来,简短道:“你长大了。”
沐锦书轻轻瘪嘴,那又如何,她喜欢兄长身上的味道,松和清雅。
一旁的炭火烧得正旺,屋外雪声沙沙,因为白雪,似乎这夜也没那么黑。
沐锦书转眸看向桌上的热酒,拢着斗篷俯身,闻了闻酒香,闻起来似乎是桂花酿。
喝酒暖身子,她还没尝过桂花酿的味道呢。
“我也想喝。”
谢明鄞对上沐锦书的杏眼,停顿片刻,回一声:“喝吧。”
昭宁这才斟酒小饮,酒热过不怎么醉人,还带着桂花的清香,在这雪夜里,别有一番韵味。
起初昭宁有些不安分,醉意上来后,便枕着柔垫在炭火旁入睡。
谢明鄞扯过绒毯盖好她的身子,神色平淡,庭院的雪已停,铺着层薄薄的积雪。
谢明鄞眼眸低垂,见她一缕乱发贴着面颊,意欲伸手挽发。
基于男女之别,他收回手,转眸看向庭院,心绪凌乱不已。
他应该呵斥她不该衣衫单薄地跑出来,不知避讳,可谢明鄞却没说出口。
...
翌日京城薄雪堆积,景色宜人。
谢明鄞带着沐锦书去了清秋湖画舫,她一直都想来湖上取景作画。
画舫红帘,古香古色,正逢冬日多出几许清冷感。
沐锦书捧着手炉,笑起来白雾连连,紧随着侍卫入了画舫,谢明鄞则跟在她身后。
画舫里设有炭火,但仍比湖外寒一些,不过来此图的便是雅致。
沐锦书痴迷作画,一早便听闻清秋湖的雪景绝美,对此深有兴致。
于是便在画舫提起了画笔,谢明鄞则在一旁陪同,偶尔喝几口雪茶。
湖中尤为寒,容易染风寒,画舫便一直靠在湖岸旁。
良久之后,舫外侍卫进来,在谢明鄞耳边轻语,不知说了什么,随之起身交待昭宁几句,便退出了船舫。
沐锦书坐在画作前,仅顿了顿画笔,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等了许久,手边的画也作好了,也不见兄长回来,于是便披了斗篷出船舫看看。
天色渐晚,清秋湖上不知几时又多了一艘画舫,似乎还有琴曲声。
沐锦书怔神间,那艘画舫下来一人,正是齐国公之子段熹,礼致彬彬地邀请她同游。
沐锦书想起昨日,兄长同他似乎关系紧张,便挽拒了段熹。
段熹神色微顿,打量船舫,开口道:“公主莫慌张,段某同二皇子是同窗,他正在段某的画舫里,实在脱不开身,便让我来请你。”
沐锦书听言,抿着嘴思索,最后仍是信了段熹的话语,随其去了段家的画舫。
入了舫间,只见珠帘灯火,歌舞袅袅,满座皆是京中纨绔,人人怀中皆抱着个衣衫不整的花娘,哪里有兄长的身影。
沐锦书一时生了怯,欲想离开,却被段熹拦住,他向众人道:“瞧瞧,本世子将谁给请来了!”
言语间,沐锦书被他按入座中。
众子弟定睛一看,其中一人捏着酒杯,惊喜道:“这不是京中出了名的清艳美人昭宁公主吗,听闻二皇子尤为疼爱她,百般护卫。”
沐锦书不曾见过这世面,心中慌张想要离开,段熹按住她的肩,笑道:“别走啊,难得邀请到公主殿下,瞧一眼舞曲再走。”
随之舫内众人说笑打闹,抱着怀中的花娘上下其手,甚至调情亲吻,荒.淫至极。
沐锦书自来不谙世事,不曾见过男.欢女.爱,一时急了,呵斥道:“尔等放肆,快放我回去!”
段熹坐在一旁,揶揄道:“您是公主殿下,段某岂敢对您无礼,只是这船开了,靠不了岸。”
沐锦书站起身来,紧攥着衣袖,旁的花娘与男人调情,娇笑喘息,她从未见过这种场面,连忙背过身去。
一名男子调笑道:“公主殿下,赏脸同我等喝一杯。”
沐锦书慌张后退,“荒唐!一群无耻之徒!”
沐锦书毕竟是公主,众人亦不敢对她下手,顶多调笑几句,大抵还是要看段世子的眼色的。
段熹打量着沐锦书涨红的面容,顿默片刻,挥手命人为她斟酒。
他同二皇子的恩怨便是从昭宁公主开始的,公主已过及笄,不少权贵意欲求娶,他齐国公府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这二皇子从中作梗,处处刁难于他,直到皇后开了口,不着急将昭宁公主出嫁,此事才停歇。
不过他与二皇子的梁子是结下了,说巧不巧,昨日在猎场见到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