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回教室吃饭的时候, 她看见身边围了一群学妹, 站在中间高出来一头多的少年, 正在比对着手里的外卖名单,特别耐心地给她们一份一份递到手里, 全程挂着笑意。
应照离两只手把烤肉拌饭端在身前,往墙那边退了一步,假装避开人流, 让她们先过去。
梁言竟然来这当助教了。
她想到那天跟他打招呼, 结果自己直接被忽略了过去, 垂垂头,拿着饭走回自己教室,慢慢吃完。
林归梦从隔壁班跑过来,陪应照离一起吃饭。
“诶,离离。我跟你说, 我们助教好惨。”林归梦舀了一勺饭吃到嘴里。
应照离楞了楞, 问道:“你们班助教谁啊?”
“梁言学长,就来咱班宣讲的那个。”林归梦回到。
应照离夹起一块肉, 放到林归梦的饭盒里, 像是在说特别平常的事, 试探性地问她:“归梦, 你还记得初一那次班主任怀疑我谈恋爱的事吗?”
“记得啊!那不罪魁祸首现在还和我们同班同寝室呢嘛。”林归梦一提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就和温瑶英不对付,竟然还和她孽缘到了现在。
“当时被误会的初二的那个男生,就是梁言。”应照离给林归梦解释道。
“天, 确定不是重名吗?”林归梦眼珠子瞪老大。
应照离淡淡道:“不是重名。”
“……”
“那我能八卦一下,当初你俩到底有没有情况,嗯?”林归梦一脸吃瓜的表情看着她,用肩膀碰碰她。
应照离侧头:“你看我们俩现在像是有情况的?他没认出我。”
好几年过去,谁会记得一个只说过几句话的小姑娘呢。
“行吧。”林归梦见两人没故事,兴致缺缺。
低头吃饭的功夫。
应照离眨眨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你刚刚为什么说他惨啊?”
林归梦:“说谁?”
“……”
“你…们班助教。”应照离真佩服她这扭头就忘的记性怎么学习还这么好。
林归梦:“噢,可能女生看他长得帅吧,一点点小事都要让梁言学长帮忙,我看他就没停下来歇会儿。”
“这个样。”应照离喃喃道。
“你说她们是没有脚吗?连个一次性筷子都要人家帮忙拿!”林归梦义愤填膺,像电视里演的绿林好汉,路见不平一声吼,就是没有拔刀相助。
应照离突然发现,原来长得好看,不单单只有数不清的好处,还有拖后腿的累赘。
成年之后更是深深体会到。
一个女孩子,如果皮囊过于好看,而你的才能又低于颜值,是件很恐怖的事。
今天的课上完后,应照离在自习室学到了八点半就一个人坐上公交车回到了家。
洗漱完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应照离突然又坐起来,从小桌子上的一排书里拿出小王子日记本,把今天发生的事记录在上面。
她找到了写日记的快乐感,有些美好的事情和人单靠脑子记忆是不够的,必须详细写下来,一遍又一遍加深颅内的画面,直到变成非条件反射。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六点半就出门,一个小时的路程结束,到了远洋辅导的公交站牌。
应照离背着书包横穿天桥到马路另一边,她脚步轻盈,就在左拐下台阶的时候,瞥见穿着纯黑色羽绒服的梁言,往统一银座超市门口走去。
清早冷的要命。
少年呼出的气体是裱花袋挤出的白色奶油,冻得鼻尖儿泛红,长腿捣腾着步子,拉开玻璃门进去。
应照离下到最后一个台阶停住脚,自己没吃早饭,胃里空空的,不知不觉便跟了过去。
充足的暖气糊在冻白的小脸上,她在面包架旁边挑了一个紫米面包,去拿了盒牛奶。
应照离瞥到了少年的背影,在零食架前,他伸出手勾了一整袋不二家棒棒糖,拿了几块进口黑巧克力,往结账的地方走去。
等人走出门,应照离才小跑到结账台把面包和牛奶放上面。
寒假的补课生活很规律,自习—上课—自习—回家,这是应照离的情理之中。
而意料之外是每天都能看到的梁言。
年前的课很短,没几天就上完了,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应照离拖到很晚才回家,没事就去走廊接个水,只不过想见的人一眼都没有看到。
除夕当天,应照离在家里打扫卫生,很快将自己的小房间收拾整齐,因为一张床、一个表哥家替换下来的电脑桌、一个爸妈结婚时候置办的衣架也花费不了多少功夫。
傍晚和妈妈一起去庄里的大澡堂洗澡,澡堂里的热气能把脸腾的通红,出来的时候浑身轻松,大口大口呼吸着冷空气也不会打哆嗦。
一家人吃完年夜饭后,奶奶开始包素馅的白菜饺子,备着大年初一吃,应照离坐在小马扎上用顶她手腕粗的擀面杖擀出圆圆的饺子皮。
老式的电视机调到了央视春晚,董卿、撒贝宁、李咏等主持人正在报节目。
小姑娘跟着奶奶看完了全程,印象中,有熟悉的刘谦的魔术表演,李建唱的风吹麦浪,那英的春暖花开。
守岁到十二点。
应照离撑不住了,回屋想要睡觉睡觉,打开手机一看,满屏的消息。
她一一回复着新年快乐,看到了吴樯给她发过来的林归梦黑照表情包,上面p了“给您拜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