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渐渐脱离□□而去,只一眨眼,她感觉浑身从未有过的轻盈,她飘起来,飘到了房梁上,从高处往下望。
她看见自己的尸体背朝上直挺挺地躺在那里,瘦削的身躯穿着并不合身的嫁衣,显得滑稽可笑。鲜血顺着额间,划过她的面颊,渗进了泥地里,可很快随着她的死亡,血液也停止了流动。
屠夫见她没了动静,狠狠往她背上踹了一脚,才发现不对劲。
他上前探了鼻息后愣了愣,旋即往她身体上啐了一口,暗骂了声晦气,转头出去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进来了两个高大的男人和一个婆子,两个男人二胡不说将她扛起来。三人找了个僻静的荒地,看着四下无人,挖了个深坑。
婆子在她身上摸了个遍,确实没有值钱的物什,才冲两个男人打了个手势。
她看见自己的尸身被丢进了坑里,一捧一捧地掩埋,直到彻底消失不见。三人离去前,还特意踩了几脚,彻底夯实了那些埋她的土。
他们兴高采烈地回去收了屠夫的钱,以为没人看见,却不知她的魂灵一直浮在上空怨愤地看着他们所做的一切。
陶渺从炕上醒过来,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了,她看向炕的另一侧,空荡荡的,顿时有些无措地抱紧了自己,心底深处总有些隐隐地不安。
她摇了摇头,不会的,从她重生起,一切都已经改变,她已不是那个任孙张氏拿捏的陶渺,也不会再被她下了药后强塞进花轿。
前世的事,绝不可能再重演!
翌日,小别村东面,钟婆子翘着腿坐在屋内,心里正发愁,她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媒婆,多少人都是经由她这张嘴牵到一起的,连本村的李瘸子她都能给他忽悠个媳妇,唯独怕了一人。
那便是邻村的王屠夫。
也不是没成过,说来,这王屠夫先头三个媳妇都是她给介绍的,可最后都无端端地没了。
谁人不知王屠夫残暴,对几任媳妇非打即骂,其中两个都是活生生给打死的,还有一个虽说是难产没的,一尸两命,但活着的时候也没少挨过打。
如今这王屠夫的恶名传出来,但凡对自家女儿还有几分顾惜的,都舍不得送她去死。
钟婆子本不想再接这单子生意,可王屠夫给的钱实在是多,她也是人,哪会跟钱过不去。
大不了过些日子去山后头那水坎村瞧瞧,听说秦猎户最近摔伤了腿,急等着钱来医,他家便有了十六岁的女儿,她趁势撺掇撺掇,指不定就嫁了。
钟婆子的如意算盘打得响,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一个高壮的身影走进来。
她定睛一看,肤色黝黑,身强体壮却又一脸凶神恶煞的不是王屠夫是谁。许是常年握着那把斩肉的屠刀,王屠夫仅是站在那儿,便是浑身戾气。
钟婆子那张嘴皮子忽得就不利索了,“呦,这,这不是王屠夫嘛,怎的了,不是昨儿个才来过嘛,是不是有什么忘了交代的?”
王屠夫懒得同钟婆子废话,他把一个钱袋子猛地砸在桌上,直截了当,“我问你,你们村西面的小砖房里,住的是哪个姑娘?”
第24章 到达 他们一路风雪兼程,紧赶慢赶
钟婆子不明所以:“你问这个做什么?”
“教你说你就说。”王屠夫不耐地低喝一声, 那张黑漆漆的脸一沉,愈发显得凶神恶煞。
“诶,我说, 我说。”钟婆子吓得背上一凛,讨好地笑着,“我记得, 村西面盖了砖房的,好像有两户人家, 一个是孙大富,还有一个是他妹妹孙玖娘, 不过他们两家都有一个姑娘,不知道你指的是……。”
“靠东边的那户, 住的是谁?”
“东面?”钟婆子想了想,“东面那间啊, 是孙玖娘家,不过孙玖娘前两月生病去了, 现在屋里就她女儿一人,想必你指的是陶渺吧。”
“陶渺。”王屠夫琢磨着这名字,又想起红梅映衬下女子娇俏的容颜, “许人家了吗?”
听到这话,钟婆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消息灵通,一早便听到孙玖娘从外头带回来的那没爹的丑丫头,最近竟开始变了样, 生得明媚可人,都快盖过她那表姐孙云去了。想是什么时候叫王屠夫撞见,看上了眼, 真是有够倒霉的。
可瞥向桌上那份分量十足的钱袋子,钟婆子眼底的笑意又漫上来,殷勤道:“陶渺今年十五了,倒是还没许人家,她娘没了,爹又不知道是谁,现在啊,一个人孤零零在那屋住着呢。”
听到没许人家,王屠夫这才眉目舒展,他打开钱袋,掏出两个沉甸甸的银锭子扔到钟婆子手上,“就她了,事成了还有,事不成......”
王屠夫瞪了钟婆子一眼,目光狠厉,吓得她一个激灵。
“三天后我就教人抬了花轿来娶。”王屠夫蛮横地落下一句就走。
三天?
这架势哪是要娶媳妇,分明是要抢劫,只怕若陶渺真许了人家,他也得提着刀给人夺过来。钟婆子心中惴得慌,这万一事砸了小命可不保,但颠了颠手中的银子,她又瞬间踏实了下来。
陶渺那丫头,无依无靠的,听说就靠在学堂做活谋个温饱,想必是个好忽悠的,到时拿些银两在她面前一晃,小姑娘没见过世面,心一动,事儿定能成了。
事不宜迟,钟婆子拾掇拾掇,当即就出了门,一码的话都准备齐溜了,临了却发现陶渺根本不在家,院门关得死死的,她往里头喊了好两声,都不见有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