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彼时,薄臣野坐在那双腿随意搭着,黑夜中窜起一点火光,他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点上。
楚梨想到他胸前的那道疤痕,应当是这三年里新添的。
她对薄家的事情也一无所知,薄臣野也不愿让她知道,他们陷入某种僵持。
楚梨叹了口气,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现在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她也无处可问。
楚梨翻身看向露台,他的侧颜没在黑夜中,她辨不出他脸上那种平淡的神色是什么,他好像在思考,又或者在回忆。
这一刻,楚梨真想掀开被子下床去问他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坦诚的,但她手攥着被子,还是忍住了。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等林景澄的婚礼后?
第二天楚梨起来的时候,林景澄给她发了一串英文的地址,后面带着六位数字英文的邮政编码,楚梨用谷歌地图搜了下,是个室外滑雪场,位于一处雪山上,林景澄说在这里包了几个度假小屋,住一天再回来。
楚梨回完消息才发现身旁早已没了人,她去浴室洗漱出来,房门正好被人打开。
薄臣野推门走进来,身后穿着制服的侍应生推着餐车进来。
“用餐愉快。”
侍应生将餐车推到靠窗的桌椅旁,然后将餐盘逐一摆放在桌上才离开。
早餐是纯英式早餐,培根,吐司,茄汁豆子,烤肠与一杯英式红茶。
“保暖的衣服带了吗?”薄臣野在她对面坐下,口气平常的像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过不愉快。
“带了。”
“滑雪场那边晚上很冷,外套有么。”
“没。”
现在是英国的四月底,天气正舒爽。
但英国的北方天气更冷一些,她也没想到到杜伦,楚梨只带了一些薄外套。
“先吃饭吧,”薄臣野给她调好一杯英式红茶推到她面前,恣意往椅子上一靠,“等会带你去买。”
要是以往,薄臣野可能会给周丞打电话让人来送,而现在……
楚梨咬了一口吐司看他一眼,他好像变了许多,不似以往那样,但他身上那股气质一点没弱。
“你破产了?”
终于,她有点绷不住这样的沉默,主动开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
“……”这种问题怎么会不知道?
“破产了,但没完全破产,养你还是够的。”
薄臣野闲散地拿了黄油刀,将小碟中的黄油抹到吐司上,他的衬衫袖口规整,露出来一截手腕,骨骼的线条流畅好看,但那儿仍然带着一支腕表。
这只腕表,一直没见他摘过。
手表的款式有些旧了,三年前就见他带着这只表。
楚梨收回目光默默解决好早餐,她随手装了些换洗的衣物放进随身的包里,薄臣野依靠在门口看她,她似乎刻意地遮挡,但一点缝隙中,薄臣野还是窥见了一点珍珠白色的蕾丝边。
他无声轻笑。
滑雪场离他们住的酒店有些远,只是隶属于杜伦,这里很靠北,在英格兰北部,天气寒冷,所以雪场的雪也是真雪。
这个小度假村周围也没什么大型的购物商场,只能在一家野营用品店买了两件冲锋衣以备晚上穿。
度假村里来的都是度假的人们,楚梨在车里等薄臣野,她看着在商店里刷卡的男人,突然想起——
他们结婚也就是领了个证而已,还真是三无。
无求婚,无婚礼,无蜜月。
裸婚也不过如此。
到滑雪场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薄臣野去找了停车场,然后有人专门开了车接他们去今晚住的地方先放下东西。
那是一排小木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别有一番沧桑的味道。
北部的天气不似伦敦那般晴好温暖,这里就算有太阳,也仍然是冷的,楚梨穿了外套也不怎么顶用,这里的冷也不是单纯的冷,是刮着大风的冷冽,她只能套上了那件薄臣野新买来的冲锋衣,总算驱散一些冷意。
薄臣野好似早有准备,他身上一件中长款的风衣,里面也一件黑色的薄羊绒衫。
三栋小木屋挨着,楚梨一走近,就听到了林景澄的笑声,一阵烧烤香味传来,木屋后面有一片极大的空地,那里架了个烤炉,上面有不少烧烤食材。
“梨梨来了!”
江茵也穿了件男士外套,一看就是谢俊瑜的,谢俊瑜做事熨帖,来之前多方面地考察过了英国的天气。
“我早说英国的天冷,让你多带些衣服你不听。”
谢俊瑜无奈地看着缩在一角的江茵,将手里一杯热水递过去。
林景澄看到楚梨就跑过来拉住她,扔给楚梨一瓶冰啤酒,楚梨已经冷的手都缩进袖子了,死活不肯接她手里的啤酒。
林景澄冷的小脸发红,“来嘛,喝点酒暖暖身子。”
楚梨坏心起,拎着冰镇啤酒走到烤架旁。
舒阳秋扬起一张无辜的脸,“梨姐来了啊,我一会把这串我亲自烤的鸡翅给你吃。”
“谢谢你了啊。”楚梨笑眯眯,将那瓶冰镇啤酒塞进了舒阳秋卫衣帽子里。
他反手一摸,冰啤酒还冒着冷气儿,他“卧槽”了一声,就要过来追楚梨,冷不丁看到了刚走来的男人,嘴又张老大——
“保时捷!”
“什么保时捷?”林景澄睨了一眼,故意说,“那是你楚梨姐姐未来的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