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桶边上堆满了流淌出透明液体的手臂与大腿,白晃晃的皮肤上盖着鲜红色的印章
【不合格】
超出规定之外的就是垃圾,他们的最终归宿就是垃圾桶。
徐凯停在教学楼前,干涩的嗓子因为此刻激烈的情绪而撕扯出几分鲜红的气息,“你,到底是什么?”
“我可以帮你通过考试哦~”
没有正面回答。
如果从短期利益来看两人的目标确实是一致的,不过,这所学校里可怕的,可不止的是考试。徐凯眯着眼,灰白色的太阳此刻悬在头顶,刺目的阳光投射在同样灰白色的水泥地面上,他恍然之间意识到,当初宁馨就是在这里摔成碎片的。
就像一颗砸在地上的石榴,鲜红色的果实滚落一地。
“【相性】是什么?”
“就是我们思想上的适配程度,你也可以理解成灵魂。”笔尖戳进柔软的手臂,尖锐的疼痛早就不能为贫乏的精神带来任何刺激,“因为我们相性足够高,我终于可以不用靠着纸张交流了。”
【思想】,徐凯看着自己被戳破的手掌,鲜血顺着笔尖逐渐流向笔芯管内部,油墨正在缓慢地填充着。
“我本来是想借用你的眼睛的,那样恢复得更快。”圆珠笔刺得更深了一些,多余的鲜血顺着指尖留下,滴落在刷的十分干净的鞋面上。
徐凯挪开脚,鞋底蹭上了少许方才蜗牛的尸体,在地面上留下灰黑色的痕迹。
就像苍白尸体上的尸斑一样。
杀死这些无力反抗的生命而产生的微小的内疚感很快就如同清晨的露珠一样消逝了,留下来的更多的则是被玷污的恼怒。
他在花坛的桑梅朵身上狠狠地蹭了蹭,像老鼠一样缩回宿舍楼。
“姜如许死掉了吗?”他在脑海中有些不安地问圆珠笔。
“不知道哦,”对方轻快地回答,“我和她的联系消失了,或许她死掉了吧。”
“不过也有可能,她——”
尖锐的警报瞬间刺穿所有人浑噩的脑袋,徐凯看见,穿着墨绿色衣服的影子飞快向着南楼跑去。
“哇哦”
圆珠笔发出毫无起伏的感慨:
“有东西跑出去了。”
☆、垃圾桶外的残阳【2】
“滋——滋——”
像是收音机调转至某个并不存在的频道时所发出的杂音,姜如许被这道声音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木制的长椅上。她的身边放着一个破旧的收音机,刚才那段刺耳的音频就是它发出来的。
橙黄色的阳光从斜上方倾斜而下,长椅边丛生的杂草肆无忌惮地生长着,圆润可爱的卵石错落在压平的泥土路上。
椅子对着的方向是一片杉树林,此刻树木黑压压的影子也在橘色的阳光下显得活泼可爱起来。蚊虫于杂草之中飞舞,但是它们显得并不急躁亦或者是贪婪,它们从未摆脱过本能的禁锢,这份自信只不过来自于猎物无从挣扎,就像是盛宴之上彬彬有礼的绅士与妓女。
阳光在此刻显得有些燥热了,姜如许踢着光秃秃的脚丫想到。身上白色与极为浅淡的蓝色条纹交织的衣服让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一个病号。
就在她终于厌烦这过于热情的阳光时,于身后断断续续传来小提琴幽幽的声音。
【小小音乐家】
姜如许回头,看见玻璃房子里那个提着破破烂烂的小提琴的男孩,男孩察觉到她的视线之后,又无声无息地猫进灌木丛中。
玻璃房子的背后是一栋四层的建筑,白色的墙砖在斜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温柔,连墙体上狭小的窗户也变得宽敞起来。
【我应该回去】
姜如许的脑海中突然出现这样的想法。
【我不应该继续在这里乱逛了,之前护士小姐拜托我,一定要在日落之前回去。】
带着被太阳烤得暖呼呼的热度,姜如许走进了那栋白色的小楼。就在她跨进铁门的一瞬间,背后仿佛传来幼童哀嚎的哭叫,但是转过身发现什么都没有。
门自她进来之后就砰的一声关上了,室内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明亮。当斜阳被推拒在外之后,这个宽阔的大厅里唯一的光源就是几盏黄色的老式挂灯。白色的墙壁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有几分破旧,一些淡黄色的水渍就像苔藓一样爬满墙的角落,几个空荡荡的轮椅和小推车杂乱地摆在大厅,原本应该站着护士的前台却空无一人。
“滋——滋——”
收音机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一只轮椅开始缓慢地滑动起来,“吱呀吱呀” 地停在姜如许的面前。
昏暗的灯光也在此时闪了闪,出于某种安全考量,在闪烁不定的光线中,姜如许摸到墙角蹲下。身后轮椅仍然吱呀吱呀地跟着她滑动。
【拜托!姜如许,你能不能不要再掉队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于墙角中传来,明明十分熟悉,但是姜如许却始终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
【抱歉!我会努力跟上大家的!】
闪烁的灯光终于恢复正常,姜如许也从那个布满黄褐色水渍的角落里抬起头。突然,一个极瘦的护士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劳驾您坐上轮椅,我们马上会安排您的病房。”
【劳驾】
就像是对方下达了绝对不可违背的命令一样,姜如许乖乖的坐上那个不停跟着她的轮椅。光溜溜的脚搭在冰凉的踏板上,一股寒意猛地窜上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