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对着他,甚至就这么直直地望着他,放肆吮吻上自个儿私藏的宝物。
桌上那个精致漂亮的蛋糕已然被玩得坏到不能再坏。
三少爷顿时头皮发麻。
他简直要疯了。
——他的弟弟在亵玩他的小妈。
热腾腾的脑袋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尽管弟弟非亲生的弟弟,小妈非合法的小妈,可又有什么区别呢?
即便没有血缘关系,没有法律可依,照样违反伦理不是吗?
她们怎么敢这么做?!
他又怎么会迷恋上旁观这种下贱的戏码?!
三少爷想不清楚。
自上次撞破两人后,他就茶饭不思,夜里辗转反侧,连做梦都是她们纠缠的画面。——呼哧呼哧的火车,蓝色水缸,濡湿的舌头,他从未有过这种体验。黎明乍醒时,变作脱水的鱼,一身腥气。什么权力富贵都不想要了,只恨不能闷头返回去,永生永世不要出来。
为这事,他还特意走进包厢,秘密地喊来两个绝色佳人,叫他们亲热给他看。
两个舞女对看一眼,立刻收钱嬉戏起来。
她们的脸是很好看的,身形也好,贴在一起足以称一句赏心悦目。
可那不对。
他试着找来阴柔的男人同小巧玲珑的女人,又不对。
说不出究竟哪儿不对,总之不对,不对,都不对!天底下所有人都给不了他那种魂牵梦萦的滋味,只有这两个人可以!只有他懦弱阴沉的弟弟跟柔弱无知的继母可以!为什么?!
他一直想不明白,此刻幡然醒悟,兴许关键就在于他们的‘弱’上。
他们都是笼里的鸟,被人压在掌下,只准在笼里偷欢;
她们每一次亲近皆冒着莫大的风险,非生即死,非救赎便堕落。
两人有着这般畸形又独特的牵绊,因而哪怕最轻微的碰撞依然擦出耀眼的火花。只是这火烧得实在太烈太凶,比鸦片还毒,比持枪杀人还罪恶一些,致使常人无法自拔,又难以承受。
——人是不能与怪物为伍的。
迷恋怪物间的交!媾就更不行了。
冷汗涔涔附于后背,三少爷猛地觉悟这个道理,掉头连滚带爬地逃出了画室。
如逃离一个万恶魔窟。
……
看戏的人走了,戏也就告一段落。
停止接吻后,姜意眠问的第一句话是:「蛋糕,还有吗?」
“有的。”
戚余臣失笑,仔细抹下她唇边、下巴沾上的奶油,无比自然地舔掉。
——有些美当真能让人堕落。
与三少爷不约而同地得出同一结论,意眠收回目光,问了他们那边的进程。
得到答案:戚余臣打掩护,三少爷的人翻了一遍书房,遗憾没能找到账本。下一步盘算秦衍之的卧室,这很难实现,因此需要更详细的谋划……
事成之后的新身份,他已经准备好了,她们会去杭州定居……
她一面听,一面吃蛋糕,间或点个头,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夕阳西下,画画的时间到了。
意眠端着一小块蛋糕回到湖心苑,久违地让人去喊刘婆婆。
“原来太太还记得老奴,呵!”
“但愿您还能分出一点心,记一记枉死的娘亲。”
刘婆婆沉着脸进来。
自姜意眠回秦宅以来,有意无意地将她排斥在外。小婷发觉这一点,机灵地往香萍耳边一说。香萍又知会了秦先生一声,接着刘婆婆理所当然地被调到其他院里掌管杂事。
许久不曾见着这位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小小姐。上回在祠堂才说不到两句,这小蹄子居然敢径自躺下睡了,这事儿一直梗在刘婆婆的心窝没消过,故而这一回,她有备而来。
岂料关门转身一看,姜意眠的嘴竟是红肿的!
刘婆婆可不是好哄的小婷,不信食辣上火那一套说辞。她年岁大了,见的龌龊事多了,逐渐炼出一双审判罪恶的火眼金睛。再想一想近日小蹄子的去处,怒火登时由心而生。
“我道你怎的不对秦狗下手了,原是忙着跟第八个厮混!”
——没有您,没有太太,索性连老奴也不自称了。
“那不男不女的孽畜有什么好,引得你青!天!白!日!也敢偷腥!我身为小姐的奶娘,昔日也曾奶过你一阵,就有辈分说这个话:你小小年纪,不知廉耻!先是认贼作父,再同他拜堂成亲!当年姜家的仇还没报,你娘尚未安息,你倒有心思去勾缠秦狗的儿子?我看你根本被秦狗养成了一个淫种!半刻也离不得男人,贱到恨不得日日夜夜伏在秦家人的脚下摇尾巴讨宠!”
“你娘要是知你今日,必羞愧地无脸见人!”
她正骂得起劲,冷不丁姜意眠摆了几个手势。
手语不是一方学来就能用的。为了方便,近些日子秦衍之让整个宅院的下人跟着学,刘婆婆身在其中。不过她对此不上心,学得不精,只管冷笑道:“比得什么胡七八糟,我看不懂。”
姜意眠就放慢了,一个一个比:「婆婆有这么在意我娘?」
她大致看明白了,讥讽地提起一边嘴:“老奴无儿无女,伺候小姐数十年,将她视为己出,自然时时刻刻惦记着。不比太太您一个亲生骨血,反被男人迷了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