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等她俩反应，脚底下踩着风火轮飞快地溜走了。
正在上班的张海芸收到闺女的微信：“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可能很快就要有个舅妈了！”
她妈：“……”
沈倩彧偷偷拍了张海洋和钟离四目相对的同框照，笑得像个痴汉。
那头两人相对无言。
钟离等了半晌问：“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张海洋沉默下来。
其实对抗那些怪物那天，他在小洋房那里看见钟离了。
他知道，像苏黎那样的修道者都对钟离放任自由，足以证明钟离是个好鬼，她只是运气不好，生前遇人不淑，走出来后人间清醒，坚韧强大，是洗尽纤尘的瑰宝。
张海洋坐着轮椅，垂眸看自己的腿。
医生告诉他，恢复以后虽然还是可以正常行走，但会稍微有点后遗症，他连殉职都不怕，可变成这样，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竟开始觉得被拒绝也好。
他不想以后站在她身边可能还需要她扶着自己。
“你不说，那我说吧。”
钟离语气淡淡的，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的花木：“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住在卉姨家里的那对夫妻是我生前的亲生父母，大学的时候我因为感情受挫，傻不拉叽地跳楼了，运气好遇到小苏，才从孤魂野鬼变成现在能修炼的鬼修。”
她转头看着张海洋，眼神清澈，表情认真。
“其实你真的挺好，说实话我挺喜欢你的，只是你也知道我是没办法像正常人那样的。你这样好的人本该遇到个更好的女孩子。”
张海洋愣了下急忙道：“不需要更好，我就喜欢你。”
钟离瞪了他几秒，倏地笑了。
“你真不介意啊？”她笑眯着眼睛，语气陡然阴测测地说，“可是如果我真的跟你在一起，那你就惨了，生是我的人，死也会是我的鬼。我们当鬼修的心眼都很小，你要是敢跟我分手，我就敢丧偶，还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张海洋早已透过表象看穿她色厉内荏的本质。
“哦。”他努力板着脸，笑意却从眼睛里亮起来，“我真的好怕。”
钟离：“……”
由于身体原因，张海洋遗憾离开部队。
钟离大大方方地穿了件特别好看的裙子去接他，引得战友们对他嘘了半天，冲散了伤感的氛围，还约好等战友们休假的时候两人请他们吃饭。
张海洋家里条件不算差，自己手里也有钱，虽然腿脚有点不方便，但不妨碍他兴致勃勃规划以后。
他有积蓄，钟离也在给苏黎打工赚钱，两人一合计，决定开个花店。
这是钟离小时候的梦想。
由于发现了钟离自己都没发现的植物杀手属性，花店的生意完全靠张海洋一个人撑着，他天性乐观，个性又正直善良，花店开得很顺利，相伴着走过多年时光。
只是钟离是鬼，她的容貌长相永久定格在死去那年的19岁。
而张海洋却是人，随着岁月流逝，哪怕他心态很年轻，人还是无法避免的容颜衰老。
他们每隔几年就会换个地方居住，去过很多地方，有时是花店，有时卖奶茶，有时支个路边摊当几年烧烤店老板，始终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把张海洋的家里人愣是磨得没了脾气，干脆不再管他们了。
沈倩彧却很羡慕他们，读书时的寒暑假，工作后的节假日总要找机会去找他们玩。
这姑娘小时候古灵精怪长大了冰雪聪明。
国家推行的全民修炼法渐渐普及，虽说这个世界因灵气比较贫瘠，真正修炼出什么效果来的不多，但大多数人还是能得到好处，延年益寿身体健康啥的，就连老年痴呆都少了许多。
深受其益的沈倩彧天资不错，时间一长难免发现点端倪，但张海洋和钟离态度坦然，也没刻意误导她什么。
于是三观悄悄重组一遍的她就更崇拜舅妈了。
大环境的影响下，设定千奇百怪的新式志怪小说层出不穷，沈倩彧闲来无事以自家舅舅舅妈为原型写了本小说，书名直接叫《我的舅妈不是人》，凭借其新奇出彩的脑洞和诙谐幽默的语言红极一时，后来还被拍成了电影。
到张海洋晚年时，钟离的修为已经越过门槛，以鬼气重塑肉身，就连体温都跟普通人没区别了。
她已经彻底脱出轮回，倒不至于永垂不朽，至少活个三五千年是没问题的。
而张海洋已经行将就木大半截入土了。
为免和张海洋站在一起被误以为是爷孙，钟离轻车熟路地把自己幻化成老太太的模样，逻辑清晰，手脚麻利地从新出产的智能售票机上购买了沈倩彧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的票。
旁边几个还在研究怎么用的年轻人面面相觑，满脑子都是：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等看到钟离扶着老头子张海洋一起走进电影放映厅。
——得，香还是陈年的狗粮香。
张海洋身体一直很好，老来也精神矍铄，顽强地活到了99岁才寿终正寝。
钟离顶着老太太的外壳给他办完后事消失在人前，又变成她去世那年的模样，板着脸堵在冥界入口。
她很气，因为张老头居然没跟她告别，死后连魂体也彻底消失了。
重新修炼出肉身的钟离也算修为有成了，加上她有意无意攒下的功德，天道默许，苏黎出面，封她当了虞市这一亩三分地的地仙，有生之年冥界要是有新主诞生，她负责给看顾看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