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是嘉勉自己的过错。她拿自己赌气迷失了自己。
“我原以为已经过去了,可是没有,一切都是我自欺欺人。”
事实也是,不是嘉勉固执地与梁齐众撇清经济上的囹圄,她不会把爸爸的房子出卖到梁的手里,以至于,他回头拿着这最后一点恩情胁迫她,胁迫她心甘情愿走到他眼前去。
嘉勉求嘉勭,陪她去一趟,“我可以把手里的积蓄都给到他,包括爸爸那笔抚恤金,我想要回那套房子。”
“周轸知道嘛?”嘉勭问。
嘉勉两手抓着窗户边沿的滑轨上,雨全落在她手背上,她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以他的性子,他不会肯我去见,甚至不稀罕那套房子……可是,嘉勭,那样我会痛苦一辈子。”
她把嘉勉小时候干干净净的记忆也落在那个人手里了。
“好!”嘉勭再没多问,“我陪你去。”
*
倪少陵的一通电话去到大连,与同学畅聊了个把个小时。
撂线了,就给周轸打电话,要他那头安排一下,周六便出发。带上他的团队,因为此去起码盘桓一个月,细节他们路上敲谈。
周轸的出差向来说走就走,因为这一趟去的时间长,很多事务他来不及交代,连同后续行李,他都交给了秘书打理。
嘉勉看着他一通公务电话打到手机急急掉电。
衣服扔进行李箱里也来不及叠,嘉勉去帮他料理。
窸窣间,电话好像讲完了,某人把手机扔在床上,两手来环她。对于她帮他收拾行李,他说,“这不像你,贤妻良母可还行?”
他这样说,嘉勉随即就扔下了。
某人只笑,笑她的任性。
“你把自己照顾好了就是对我最大的奖赏。”他挨蹭着她,嘉勉那晚高烧就是例假来了,痛经引起的,小别在即,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嘉勉心很乱,她推脱身上还没干净。“等你回来再说。”
他扪着她,声音起毛的那种,“一个月呢。”
随即想起什么,问她,“我生日哪天你知道嘛?”
二月二,龙抬头那天。家里家外,好些人喊他二子,不仅仅他行二,而且他二月二出生的。
周轸说,三十岁的生日礼,你送我个大的吧?
彼此认识这些年,嘉勉一个礼物没送过他。
“你要什么?”这个人提前大半年要庆生礼。
“等我回来再说。”他总是学她的招,再来对付她。
嘉勉这一次很认真地回应他,“好,等你回来。”
*
次日机场快速通道上,周轸与倪家叔叔一直严肃谈着公事,小旗几次谨慎后视镜里张望也都无果。
直到把他们送到机场航站楼,其余同事商务舱经济舱的都自行办理登机手续了。
周轸陪着倪少陵坐头等舱,贵宾室等着换登机牌时,他日常关照小旗几句,这一趟他去的时间长,他一走,小旗等于撒欢了。
他有意把小子拨到建筑商队伍里去,于是,交代小旗,日常去给我盯盯进度,别犯懒。
再有,“你嘉勉姐那头,有事招呼到你,给我麻利点。”
说着想到什么,“前些天我让你去问候杨太太的事,也没下文?”这话就跟领导例会上cue进度一样,你指望他忘了,不能够。
小旗挠挠头,丧眉耷眼的。
“哥,”冯开旗这个小王八羔子大抵是有事要来求了,嘴也变得殷勤起来,张一回口吧,他又忸怩起来。
周轸干脆替他痛快点,“什么事,说吧!”
“你有多喜欢嘉勉姐?”
周轸西装革履,一手抄在西裤口袋,一手来推冯开旗的脑门,“怎么,最近谈恋爱了?”
“就问问你,多喜欢?”
小旗实心眼,他不敢告诉老表,主观上他也喜欢嘉勉,这种喜欢也许是男人本能的审美或者血气方刚的驱使欲。
但又怕老表和对待先前那些伴侣一样,热情一过,下头、分道扬镳。
看起来不像,嘉勉其实也应该是。她那次去医院看老表是真急了。
小旗告诉周轸,她坐在副驾上,魂都没了地木然,饶是别着脸,也能看到车窗玻璃上映出的人在淌眼泪。
“然后呢?”颠三倒四的冯开旗,浑然拎不清的样子。但句句不离嘉勉。
有人即刻洞察了些什么,眉眼冷到极致,“杨太太那头有事没和我交代?”
*
机场快速通道再回头的时候,周轸自己开的车,副驾上的小旗抓着车顶上的扶手紧紧不肯松。
因为老表的车速几乎踩到地板油的地步,他提醒飙车的人,有测速监控。
驱车的人浑然不觉悟。
回城的路上,周轸拨电话,接通不等那头开口,他警告她,“就在原地等我,倪嘉勉你敢动一步,我们就完了。我也保证那个老家伙跟着完。”
一个小时后,周轸出现在高架桥上,他见到了倪嘉勉的车,下一秒车头往右别,死死别在她的车前。
别车的人泊停下来,松脱安全带,推门下车,径直往她的驾驶座边来,倪嘉勭坐在副驾上。
向来君子烂好人的倪嘉勭见周轸杀气腾腾的样子,先一步下车来, “二子,你冷静点!”
“我他妈摊上你们这对兄妹怎么冷静!”周轸说着,拉门扽嘉勉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