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个老小孩,凡事,你不和他道明白,他就当没存在过,对他父亲是这样,对你嘉勉更是。
说白了,这世上找不出周轸与嘉勉这一对硬骨头,硬碰硬,
外人看着比他们当事人疼,可是,又无济于事。
日子就是这样,你们自己活不明白,外人再摁头也是白搭。
*
车子徐驰,周轸听清嘉勉的话,听清她说的,有人逼着她学开车。
没有前面她还钥匙的文章,他或许会不爽,可是眼下,他明白,她成心的,成心不要自己了,也不要他了。
于是,他径直伸手去,去拨她的方向盘,往他这边打,手上一点点的寸劲,整个车子即刻往右边陡偏,
嘉勉吓得直接叫出来了,周轸迅速又给她回正了。
有惊无险之下,她真的发火了,“周轸,你这个疯子,你给我下车!”
他的手还在替她扶着方向盘,也替她看顾着路况,前方包括后视镜里。他回应她,无比冷漠地,“知道我是疯的,就别刺激我。嘉勉,我要是真疯起来,可能真的什么都不顾了。”
他再说,“不就是开车子嘛,倪嘉勭能上路都是我教的,遑论你个老幺儿!”
他命令嘉勉,好好开车,方向盘别抓这么死,你和它有仇啊。
目的地也给她规定好了,去他指定的酒店47楼,“我饿了,今天你请客。”
A级车对于周轸这样身高这样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仿佛在拘役,他说他腿都伸不开,可是他又好困,他要眯一会儿,让嘉勉到了喊他。
说睡就睡,白衣黑裤的人,把座椅放倒最大化,双手枕在脑后,作闭目养神状。
良久,气息渐渐平匀,路口红灯前,嘉勉侧首过来看他。这个人,也只有睡着时才是和平的。瘦削的下颌线,优秀的鼻梁,内双的桃花眼,
就是桃花眼。小时候,他们就说二子是个风流招人怨的角色。
车子愈往市里愈难开,踩踩停停,周轸小憩了一觉,跃起身来时,倪嘉勉还没开到目的地。他说你爬的啊,“啊,开这么慢!”
骤醒的形容,有些惺忪,且他脸上过分的白。他伸手搓搓脸,催自己回神,喊着口渴,问她车上有没有水。
嘉勉:“没有。”
“我要喝水。”
“没有。”
“看前面有没有便利店。”口渴的人提要求。
“你到底是要喝水还是要吃饭?”
“不冲突。”
“吃饭的时候再喝!”她替他做决定,也嫌他烦。
周轸不依,但开车的人不停车,他也没辙。懵懂的精神取笑她,“想起‘山丹丹’组合的那个包袱了,黑土嚷着胃疼,白云女士发飙,‘忍着!’”
嘉勉不回应他。不回应他口中的白云黑土。
周轸却耍无赖地凑近她,“你看过没啊?”
“没有。我不喜欢看小品。”
“没看过怎么知道是小品?”
“……”开车的人噎住了。
副驾上的人嘲讽的声音,像风一样轻拂过来。
导航里提示前方右拐,把着方向盘的人还直愣愣地要往直行道上闯,周轸再一次拨她的方向盘,让她专心点,“我们快到了。”
他要去的是这家品牌酒店赫赫有名的意式餐厅,且很认真地要嘉勉请客,说还他上次接风的席。
车子一路顺畅往地库去时,周轸提醒她,“当真你请啊,现在没钱赶快跟倪嘉勭借,到时候,买单的时候连累我一起出洋相,我可是要杀人的!”
嘉勉不理会他。
“或者,你现在就改口,还是我请你。”
“周轸,你还能再幼稚点嘛。”
周某人:“可以,只要你开口。”
嘉勉瞄到一个空位刚准备停,周轸要她再往里开开,这里下车离电梯口太远了。显然,这里他常来,嘉勉听他的,结果往里深去了好长一段路程,泊车下来的时候,周轸捞回后座上的外套。
他下车,第一时间伸了个好懒散的懒腰,穿好外套扣和第一粒纽扣后,随即恢复了平日的城府与精致貌,示意嘉勉锁车。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电梯处,周轸垂眸看嘉勉时,突然讥诮的眉眼,“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她以为他又要取笑她钱没带够。便恨他一眼,声音伴随着也有点高,“我刚发了工资,周先生尽管点,工资不够,我还有卡。”
嘘,他不快地冲她嘘,让她小点声,食指竖在唇边,“瞎叫什么!”
叫你小瞧人!嘉勉冲他甩脸子。
与他们一齐进电梯的是一对夫妇携着个五六岁的小孩,该是家庭聚会,同是去47楼。
小孩赶着要去揿47楼时,不小心踩到了嘉勉,孩子母亲即刻要孩子道歉,说在电梯里呢,不可以打闹,也不可以没有礼貌。
嘉勉友善地说不要紧,然而低头看鞋子的时候,她才慌张起来,啊,她忘记换鞋了!
她脚上还穿着为了方便开车的小白鞋,鞋子无罪,只是与她今日的通勤装尤其的不搭,尤其待会儿要去的餐厅……
嘉勉感觉到身边那位母亲稍稍审阅了下她的鞋子。
也后知后觉,刚才周轸问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是指这个!
于是,她小声地在他身边道,“我要回去换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