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就能好啦?”沈哥摇头晃脑,“没有酒精的,乏味的人生,不要也罢。”
隔了一会儿,吹好头发的方晨光着膀子从厕所出来。
沈哥瞥了他一眼,随后从嘴角挤出一声羡慕嫉妒恨的“啧”:“年轻是他么真好啊,昨晚霍霍成那样都没事儿,稍微一收拾,还是祸水。”
方晨没接沈哥的话茬儿,他皱着眉,举起右手的手背给沈哥看——突出的掌指关节全都破了皮,还有深色的淤青:
“我这手是怎么回事,昨晚跟谁打架了吗?”
沈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忽然说:“我去,好像还真打了……我记得快喝完的时候,你忽然站起来,跑到隔壁桌给了个人一脚。”
喝断片儿的方晨全无印象:“真的假的?”
沈哥揪了揪鼻子:“我也记不清了……我去,我记起来了!对,是打了。你开了第一脚,然后对面那桌的男的骂骂咧咧的还了手,咱们就一起上了。那人好像还跑了,然后咱们追出去……”他忽然一拍大腿,笑了起来,“对对对,咱俩先追出去了,然后胖子往外跑,让门框一绊,就摔那儿了,一大坨肉啊,往门口一趴,后面的人全都给绊倒了。”
方晨说:“因为什么打架啊?”
沈哥用力想了一下,然后说:“好像是因为一女的。”他一脸坏笑地看向方晨,“多情种子啊。”
方晨低声骂了一句什么,随后便抄起床上的枕头朝沈哥扔去:“都怨你!你个坑货!喝喝喝,惹出事儿来怎么办?”
沈哥“嘿嘿”一笑:“没事啊!真有事儿的话昨天晚上就把你抓进去了。”
方晨的余光瞥了一眼表,已经七点半了,他连忙去穿衬衫:“你大早上又过来干嘛?”
沈哥说:“你不是说,前天那个小姑娘就是你们领导吗?”
方晨一愣:“啊,我跟你说了?”
“对呀。”沈哥说,“我不是把人家误会成搞仙人跳的小姐了吗?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而且我也怕影响你仕途,就给你们领导准备了礼物。我给你拉到楼下了,你待会儿带到单位就行。”
他说着就站起身来,拉开窗帘让方晨向楼下看——院子前,一辆铁皮平板推车上停着路边,车上是一个大玻璃缸,里面装着满满一缸橙红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啊,你让我推个车上班吗?”
沈哥皱了皱眉:“推个车,是不太好看哈,要不你就抱去,40L 的酒,算上玻璃也就 100 多斤。你这大小伙子……”
方晨不可置信地看向沈哥:“我他么是鲁智深吗?抱个 100 斤的缸上班!不是,你那缸里装的什么啊?”
沈哥一脸骄傲:“虎骨酒!大补。”
“虎骨?”方晨愣了片刻,“真人不露相啊,怎么着,沈哥你是刚从景阳冈回来呗?”
沈哥抬腿踹了他一脚:“别贫了,我从老戴那儿买的虎骨,自己泡的。”
方晨说:“老戴?你还敢在老戴那儿买虎骨?他卖给孙老板的无烟煤都是假的,你没看见的啊?还虎骨,怎么着,是国家法律管不到他,还是你俩是生死之交啊?你可别闹了,树根刷漆都算便宜你了,给你弄根塑料管子灌石灰,喝丢你三十年阳寿你都不知道!”
沈哥一脸的不乐意:“你个小兔崽子你懂什么?他拿过来的时候我都舔过了,是老虎味。”
“我他么……”槽点实在是太多,方晨一时不知是从哪儿开始吐起,他把西服往身上一披, 顺手把挡在面前的沈哥推开,“哥,我着急上班,晚上回来咱俩再掰扯。”
沈哥瞪大了眼:“什么晚上啊,你把酒抱去啊。”
“滚。”方晨认真地说。
…………
路上堵了会儿车,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 8 点 40,差 20 分钟就要迟到,方晨下了车就开始飞奔,刷卡过了门禁,就看到一楼的电梯口,满满登登地堆了几十号人。
他在人群的外面等了一会儿,越等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扭过头就朝身边的人问:“请问……”
站在他旁边的是个女人,穿了件红色卫衣,大夏天的还带着帽子,方晨本以为她是个 20 多岁的中二少女,一扭头才发现是个 40 多岁的女人,脸上一片淤青。
女人和方晨的目光撞到一起,方晨还没说什么,她反倒惊讶地“啊”了一声。
退出半步后,她朝方晨点了点头,神色怪异。
方晨急着上班,也没太在意,就继续问她:“请问,这儿有楼梯吗?”
女人给他指了方向,方晨便从人群中挤出,爬着楼梯上了 18 楼。
18 层的楼,不到 10 分钟爬完,方晨的身体很好,但喝了半宿的酒,爬到最后,双腿还是有些发软。
出了楼道口,他一路小跑,到了夏彤的办公室外。坐在工位上的王小曼站起身来,她朝方晨点头,说:“夏总在等你,你直接进去吧。”
方晨说:“啊,好的好的,谢谢您。”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飞速跳动的心脏,敲门进了屋。
——彼时的夏彤背对着门,站在办公桌后的落地窗前,阳光通过落地窗,在屋内画出一个巨大的方形光斑。夏彤就站在阳光下,她双手抱胸,一身利落的职业装外,随意地披了一件红色的小西服。
方晨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发干,他清了清嗓子:“夏总您好,我是新来的助理,方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