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秒,月初霖握在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大大的三个字:纪与辞。
“抱歉,接个电话——”
她冲郁驰越扬扬手机,正要到旁边的角落里去接电话,却一下被他打断。
“这是谁。”
月初霖挑眉看他一眼,又看看纪与辞的名字,挑了个符合事实的身份:“潜在客户。”
“‘客户’?”郁驰越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讥诮中含着愤怒,“你管这叫‘客户’?那你当自己是什么?”
月初霖有些莫名其妙,反应了片刻,才想起来,这人大约对她当初在巴黎时和纪与辞的那一段有所耳闻。
这话里恶意的揣测实在有些不堪。
手机依然在震动,月初霖却不想接了。
“我就是把他当客户,怎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仰着脸似笑非笑看着他,红唇边的讥讽清晰得刺眼:“难道,你一直对我念念不忘,喜欢我?”
郁驰越表情骤然僵硬,深海似的眼底溢满森森的寒意。
“你配吗?”
气氛越发剑拔弩张。
手机的震动已经停止,纪与辞没再打来,而是换成微信,发来几条消息。
月初霖无暇查看,挺直腰杆,不在气势上输一丝半毫:“不配最好,否则,你想当我的‘客户’,怕也没机会——我不欢迎你这样的‘客户’。”
空气陷入可怕的沉寂。
前台工作人员犹豫着走近,在僵持的气氛里小心翼翼开口:“月小姐,购画合同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您有空时,可以来看一看。”
他正要赶紧走开,月初霖已经面色如常地转向他:“好,我现在就去签。”
说着,朝郁驰越露出冷淡的职业微笑算打招呼后,就直接往前台去了。
她不是第一次购买画作,对购买合同不陌生,大致看过几个关键条款后,签字、付定金,十分迅速。
“等这期展览结束,月小姐就可以支付尾款,带走画作了。请问您选择自提,还是邮寄?”
月初霖他递来的乙方合同收进包里,余光瞥见郁驰越从内展厅出来,正离前台越来越近。
她笑了笑,将长发捋至耳后:“麻烦邮寄到合同上的住址吧,我想我以后应该不会再来贵公司了。”
从身后经过的男人脚步微滞,随即更快地走过,连背影都吝啬留下太久。
第8章
纪与辞打电话是想请月初霖吃晚餐。
月初霖的心情算不上太好,本有些犹豫,但想起自己的确答应过,便还是去了。
地点定在一家极难预约的私房菜馆,主打的是月初霖喜欢的正宗川菜。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只记得在巴黎时,你总爱去那家川菜馆,就定了这一家。”
纪与辞到得早,一见她来,主动站起来替她拉开座椅。
法国菜再好吃,对中国人来说,总是比不上地道的中国菜。
他的朋友给他推荐了一家开在窄小巷道里的川菜馆。
小而逼仄的空间,被洋溢着新古典主义的法式建筑包围,却凭空挤出一道绚丽的中国红。
每日饭点,食客不绝,东方面孔与西方面孔交织在一起,热闹红火中透着悠闲典雅。
他在那家餐馆里第一次见到她。
被中国红包围着的角落里,她美得出挑,像红玫瑰,又引人着迷,像红辣椒。
爱这两样的人太多,他亦不能免俗。
“纪总费心了,我很喜欢。”
月初霖坐下,象征性点了一道菜,将剩下的决定权交给纪与辞。
纪与辞听到她这样的称呼,愣了下,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失落。
不过,他为人极有分寸。
虽然话语里不乏打探月初霖现在感情状况的意思,但都是点到即止,一旦发现她没有回答的意愿,就会自然地将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
月初霖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因此,一顿饭吃得还算融洽。
临走前,她婉拒了纪与辞送她回家的提议,把两人的关系挡在泛泛之交以外。
纪与辞只觉意料之中,没有勉强,而是问了她近期的工作安排,说自己的公司即将接待几位从法国来的客人。
“前两年,这样的客人都是我亲自接待,但今年公司规模扩大,我没那么多时间,不得不找专业翻译了。”
他本人也在巴黎居住过两年,法语不错,现在经营的是自己的创业公司。
月初霖将信息发给老许,笑道:“我先替公司谢谢纪总了,希望后面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业务对接很快。
周一,小组助理就把纪与辞公司的工作排上了月初霖的日程表。
她本想和老许说,以后不接森和的工作,恰好最近两周森和都没有会议,便暂时作罢。
只有姓邵的业务,需要另外找人接手。
老许多少知道姓邵的情况,没多管,只让月初霖自己找其他同事协调。
她翻了翻工作清单,发现几个适合接手的男同事的时间都恰好冲突了,一时没立刻决定。
中午,王珊珊和她一起吃午饭。
“初霖,邵总的单子,你找到人了吗?”
“还没,时间都冲突了。”月初霖看一眼手机显示的时间,开始收拾餐盘。她下午有工作,要提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