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车仍旧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以一种极慢的速度行驶着。
宋诗语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你要跟着我跟到什么时候?”
黑色的车身锃亮,车窗是摇下来的。车内的陈珂正一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个手手肘搭在车窗边沿,正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诗语,跟我回家吧,我想你了。”
“别再跟着我了,我不会回去的。”
陈珂正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把车停稳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走到她跟前,正向身后抱她,却被宋诗语躲开,“你说事情就说事情,别动手动脚的。”
陈珂正收回手,说:“诗语,晚上没有你我都睡不着。”他软下语气,“你看我眼睛下面的黑眼圈,都快成熊猫眼了,你忍心看我这样?”
宋诗语轻轻抬眼。
男人略带憔悴的面容映入她的眼帘。
陈珂正的眼眶很深,注视她的时候总觉得眼神格外深邃,哪怕不说话,也像在无声诉说着情话。
当初她就是被他的这双眼睛给吸引了。
不过如今这双眼睛肉眼可见地多了层疲倦,眼下的两团乌青很明显,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没睡好”四个字了。
宋诗语小声逼逼了句:“……又不是我让你失眠的。”
“可是我失眠都是因为太想你了。”陈珂正说,“如果你不想回泊港云湾,还是想住在黎江花园的话……那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怎么样?”
她倏地抬头:“……我没同意让你搬过来!”
陈珂正:“求你了,诗语。”
她拒绝:“不行。”
陈珂正:“诗语……”
“不行。”宋诗语还是拒绝,走到别墅门口打开门,随即转身对他扬起一个得体的笑容,“谢谢你把我‘送’回家,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陈珂正跟在她的身后,脚步停住:“你真不让我进去?”
“我说了不行。”宋诗语说,“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诗——”
陈珂正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的门已经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进屋后宋诗语舒舒服服泡了个澡,走出浴室时整个人特别困倦,她强撑着睡意,坐在梳妆镜前擦眼霜敷面膜。对演员来说,一张靓丽的脸蛋尤其重要,哪怕她工作再忙再累,每天还是会抽出时间好好护肤。
护肤结束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宋诗语换了件睡意,准备睡觉。走到床边,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确定地走到窗边。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宋诗语手指扒着窗帘边沿,轻轻拉开了一小条缝隙。
下一秒,她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楼下,陈珂正的车仍然大剌剌地停在那里。
他倚靠着汽车,一身黑色西装几乎要和黑暗融为一体。
都这么晚了,他还不走吗?
深秋的黎城温度已经很低了,昼夜温差很大。这几天有风,晚上冷风吹在脸上的时候就像刀刮一样疼。
穿得那么单薄,也不怕冻出病来?
拉上窗帘,宋诗语的一颗心突然因为他而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接着拿起了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点开陈珂正的联系框。
宋诗语:[?]
宋诗语:[你怎么还不走?]
陈珂正:[我在等你。]
宋诗语:[等我做什么?]
陈珂正:[等你跟我回去,或者你让我进去。]
宋诗语:[……]
宋诗语:[怎么跟你说不听,你赶紧回去,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就是站一夜我也不会心软的。]
发完最后一句话,宋诗语关掉手机没有再看。躺进被窝,关了灯。
心想着天这么冷,估计他再站个一会儿,觉得冷了自然就会走了。
也许是心里惦记着事,这晚宋诗语并没有睡好。
睡到半夜,便被噩梦惊醒。
有风从未关严实的窗户缝隙里吹进来,就跟鬼哭狼嚎似的。宋诗语迷迷糊糊地起身去关窗,却再次看到了楼下陈珂正的身影。
他怎么还没走?
不会是真打算在这里站一夜吧。
怕不是冻坏了脑子。
其实陈珂正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等了多久,潜意识里告诉他——
他能等到诗语开门。
然而事实上,他的确等到了宋诗语开门出来。
她穿着睡衣,肩膀上披了件单薄的大衣,看起来有些单薄。
“我不是让我回去吗?”宋诗语隐隐皱眉,“你怎么还在这里?”
“等你啊。”
陈珂正张开手臂将她虚虚搂进怀里。
手指轻轻扶着她的肩膀和腰侧,没有抱的太紧,他怕她觉得不舒服,也怕她会因此生气。
男人的怀抱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宋诗语已经很久没有被他拥抱过了,此时的她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味道,竟有些许贪恋。
她没有拒绝他的怀抱。
手指在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手背。
很冰。
都快成冰柱子了。
宋诗语身材修长,个子也很高,不过站在陈珂正的面前,他还是比她高了将近一个头。
她抬头看他:“在外面站这么久,你就不怕自己冻成冰柱子啊?”
“不怕。”陈珂正笑着,“只要能等到你,冻成冰柱子也值得。”